。”肖容心勉强地把阿霓拉起来,流着眼泪说道:“傻孩子,我不是责怪你什么。有你喜欢嘉禾,我为那孩子感到高兴。我知道他在家里过得不开心,真正关心他的人,爱护他的人没有几个。有你在暗处保护他,我觉得很开心。”肖容心不停地擦着眼泪,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他本是长子却因为我失去长子的地位和身份,也失去了你。”
阿霓不解地看着眼泪汪汪的肖容心,突然想到在郊山时发生的一切。别墅里的那些婴儿用品,房间中的女人衣服,还有口袋中的绝命信。
“你、你——”她指着肖容心,惊叫道:“你不会就是曾经住在郊山,差点两头大的那位夫人吧?”
肖容心点了点头,“是我。嘉禾是在胶山出生的。他不是博彦的弟弟,他比博彦还大十天。我和督军是按照夫妻之礼成的亲。就是法理上的两头大。”
“那为什么现在又——变成如夫人的身份?”阿霓的声音越来越小。
肖容心凄楚地说道:“你们到过胶山,也住在望穿别墅,应该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吧?”
“我听一位叫玉婆婆的老妪说过,别墅的风水不好,曾经发生过灭门的残祸。”
“玉婆婆?”肖容心想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应该是卖菜的玉婆婆吧。她来别墅里送过几回菜,我曾和她交谈过一回。没想到,她还活着。”她突然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么江山海呢?他是怎么介绍他的身世来历的?”
“他说,他无父无母、无子无妻,孑然一身。家人都在一场灾祸中去世,留下他一个人。肖姨娘,他们两个的话风马牛不相及,有什么联系?”
“玉婆婆和江海山都是惯会说谎的高手,他们都说了一半的真话,一半的假话。阿霓,你如此冰雪聪明,应该猜得到啊!”
阿霓拼命摇头,她不是猜不到,是怕猜,拍猜到恐怖的往事。
“那好,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肖容心淡淡地笑着,把她痛苦的前半生当作一个戏文,缓缓道来,“我出生在胶山,从小是个孤儿,被人扔在富户肖家大门口。肖氏夫妇膝下无女,怜惜我可怜,把我收为义女。十六岁那年,做主把我嫁给他们十八岁的儿子肖山海为妻。我和山海的婚姻就如你和博彦一样,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慢慢地也能做到相敬如宾。当年流匪猖獗,打家劫舍时有发生,每天都有人落草为寇,横尸街头。偶然一天,我无意救下一位受伤的军人,把他藏在地窖之中,每日给他送吃的,只到他康复。”
阿霓紧张地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家翁?”
“是他。”肖容心很平静地说道:“他走的时候发誓要结草衔环,一辈子报答我。我说不用了,我堂堂胶山县肖氏大少奶奶,会要你一个朝不保夕的落草军人来报答?这件事,我也没放心上。没想到,一年之后,我在胶山大街重遇这位军人。他和过去判若两人,前呼后拥,伴随在他身边的都是县长之流。我们都没有说话,不过在人群中多看了几眼。”
“回去后,肖山海就和你吵架了吧?”
肖容心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和我吵架了?”
阿霓微微一笑,说道:“是江山海自己说的,他说因为有人告诉他,有个男在街上多看了自己的妻子几眼。他气不过,回去就和妻子大吵一架,后来还跑出来。错过了搭救家人的最后机会。所以,他一直很自责、很内疚。”
肖容心哽咽一下,轻轻点头,证明江山海说的这段没错。
“没错,他走后那天晚上,流匪来了,他们早就看中肖家的财富。肖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被灭口。最后投火焚之一炬。”
“那么这次是家翁救了你,对吗?”
“对。”
“家翁和流匪有没有关系?”
肖容心沉默很久,手指一直攥成拳头,扭曲着身下的被褥,“他当着我的面,在神佛前发誓,说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如果违背誓言,将来他和他的儿子就死无全尸!”
“你信了他,然后嫁给了他?”
“是……”肖容心整个人筛糠一样地发抖,“我想,他总不会拿自己的儿子的性命起这样的毒誓!”
“我等了山海一年,直到传来他的死讯,又为他守孝三年,才和上官厉成亲。”
“既得佳人,家翁一定非常开心。难怪他为了讨你开心,不惜重金修筑别墅,他就是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胶山生活下去。”
“是的。那段时光是我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我从没有把自己当过一位如夫人,我就是他的妻子。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与他成亲后半年,我在大街上偶遇到已经毁了半张脸成了乞丐的山海。我的心……”肖容心说到这里,紧闭的眼睛默默流下两行眼泪,仿佛当日的情景又再一次在她眼前浮现。
“就像当初你认出家翁一样,你也第一眼就认出了肖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