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是贪官,如果我手里也沾了灾民的血,你是不是还想把刀砍向我!
我当你是我儿子,我把你当成我最亲近的人,你当我是什么?!
工具吗?”
李越每句话的语气都不轻不重,可是每个字却都仿佛千钧一般砸的人胸口发闷。
李廷沉吟了一下,说道:“是!
如果您也沾了灾民的血,那我也一定会对您出手!
大不了,以命相偿,咱们一家三口,也算是能在下面团聚了。”
李越听着这话,突然笑了,他缓缓的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一家三口?
哈哈哈哈,好一个一家三口啊。
就凭这句话,我给你一个承诺,灾民的仇我来报。
你到京城等消息去吧。
等会让来福收拾东西,你和夫人,进儿,一起去京城。
肃川的杀机已经显现了,你们在这里我会分心。”
李越说着这话,气息越来越稳,脸色也越来越红润了起来。
他的气势慢慢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坐在椅子背靠书柜,面色越来越凝重,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笼罩住了他。
李廷看着李越这个样子,也有些惊讶了起来,好似被李越这前后的转变给惊住了。
他稍稍冷静了一下后说道:“我不去京城,我要留下来。
这次回来,只是因为我是有些事情不懂,想要问您。”
李越想了想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那些兵丁要对灾民动手,是么?”
李廷点点头:“上千灾民的性命,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越叹了口气说道:“好处,那是多的多啊。
其一,出兵平乱,必有损伤。
我大棱府兵一直是由当地衙门就近统领,一个县的编制就是一百府兵。
可是附近十二府三十二县,几乎半个肃川的衙门加一起,也不过是八百府兵。
据我所知,这些府衙,县衙年年往上报的府兵可都是满编呐。
那可是数千人的空饷,加上兵刃甲胃的补贴,每个府兵免税五亩,以及一些抚慰政策。
他们一年就能捞大十几万两银子。
可是出了事,他们该怎么处理呢?
大旱,抗旱救灾,死了一些。
出兵平乱,死了一些。
另外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府兵,跑了一些。
数千府兵的空缺,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而且上报剿匪,死了千把百府兵,杀了千百匪徒,一换一也算是说的过去。
而且这些人还能弄下来一笔抚恤金,一下子又是十多万两银子呢。”
李廷咬着牙说道:“就为了空饷,他们就能杀了千百灾民?!”
李越摇摇头说道:“那可不止啊,怎么只是空饷呢。
那些县衙,府衙,包括道台,巡抚,从上到下,这些年刮地皮留下的亏空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自掏腰包给补上吧。
这些人银子装在荷包里,那就不可能掏出来了。
银子不掏出来,那也得找个由头啊。
我从头到尾给你梳理一遍,你听听看,合不合理。”
“大约两三天后,甘南巡抚,各个知府就会联名上奏。
奏折里写的东西很简单。
说附近州府凑集银钱,买了一批赈灾粮,和朝廷的赈灾粮一起分发。
可是这粮食还没运到灾区,就被劫匪给劫走了。
运送押运的近千府兵,被劫匪偷袭下,伤亡惨重,而后那些劫匪更是残忍,将府兵全都围拢在一起,活活烧死在林中。”
李廷听着这话,猛地一惊,活活烧死在林中?
这剧本怎么有点眼熟?
李越不紧不慢的说道:“而后附近县衙急速支援下,终于将这批劫匪伏诛。
这些劫匪竟然在众将士围合之下,狗急跳墙,将赈灾粮付之一炬。
随后诸府各衙无奈之下,只得变卖家产,将所有能聚集的财产全都笼络起来。
他们让人带着这笔钱,到东边的大周国,加急置办了一批赈灾粮,前来赈灾。
到时候,过非过,错非错,是赏是罚,是功是过,都说不好。
他们会在这几天拼尽全力的收拾所有痕迹,等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们就会上奏。”
李廷听着这话,眉头紧锁,他明白了。
李越说完,叹了口气手平搭在桌上说道:“行了,你心头的疑惑已经解开了。
下一步你想做什么?”
李廷闭上眼睛,稍稍思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我想先等一等。”
李越点点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这两天在外面,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到吧。”
李廷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在他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李越刚刚说的话。
每一字每一句,好似都压中了对方的心思。
动机,出发点,处理方式,以及后续的事情,好似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是将敌人的心思如此拿捏准确,怎么没有丝毫预防,让对方这么轻易的成功?
李越和那些府兵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