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领导,但都是死工资,这些年你们从家里连借代拿的不少,我也从来没说过什么,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莉莉明年也要上大学,也需要钱。你们想让大毛上大学我能理解,但是莉莉也姓金,你们不能不为莉莉考虑一点啊。”
大伯恼羞成怒,冲父亲叫嚷道:“老二,你是咋管媳妇的?咱金家人在这说话,轮不上一个外人插嘴。你今儿就给句准话儿,你侄子上大学的事儿你管不管?只要你说一句不管,那我这个当哥的没有二话,我知道你要给莉莉上学,我不为难你,以后咱们也就各走各的,我们这穷亲戚也不敢高攀你这领导的门。要是你还念我是你哥,念大毛是你侄子,以后大毛读出来,他要是敢不孝顺你,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管大毛呢......”
不容父亲说完,母亲打断道:“大哥,大毛是老二侄子,那莉莉也是你侄女啊,你就不管你侄女吗?”
奶奶站起身指着母亲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贱-货!我告诉你,这钱不是你说咧算的,这是我儿挣的钱,我们金家的钱,轮不到你个外人在这说。女娃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你就是想在这挑唆,就是不想看我们农村人有出息,害怕赶上你这城里人咧!你就是个没安好心的烂货!以后等大毛上完大学出来,第一个不认的就是你这个二婶!”
要是以往,母亲也许就不再言语,可今天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目光直面奶奶,音调拉满。
“对,就算我是个外人。那我问问你,你说的那个中介你去查了没有?从小广告上看到的万一是骗子怎么办?大毛的分数又不是差一分两分,他和人家提档线差了二百多分,这中介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大毛办进去?好!就算退一万步说,那中介是真的,花十万块能让大毛上大学,那大毛他能把这个大学读出来吗?成天不上学,在外面和人家抽烟喝酒上网,这是学习的料吗?到时候毕不了业怎么办?拿不到文凭,这钱不还是......”
“啪!”父亲一记耳光中断了母亲的发言。
母亲不可置信地望向父亲,泪水夺眶而出,哑然痛哭。
奶奶和大伯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堂哥一脚踹开面前的茶几,茶几上的杯子应声碎地。“你们城里女人都是烂货!你就是见不得我们金家人好!今天就是奶奶不打你,我也要打你!”
一直坐在客厅门口的金曼莉看着眼前一切,怪诞荒唐却又熟悉。从小,这样的场景便时有发生,起因各有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家中派系始终明朗——
奶奶阵营人数庞大——父亲是常驻嘉宾,大伯大婶作为飞行嘉宾时常也会参与进来,后来堂哥逐年长大,成为奶奶阵营的生力军。
而母亲阵营始终只有她一个,生性懦弱不善言语,再加上年幼的金曼莉。双拳不敌四脚,大多是以落败收场。
脑中像是沸腾的水,蒸腾的水气不断冲击着天灵盖,将金曼莉从凳子上冲了起来。她不知道如何调解这场“战争”,也不知该怎样平息众人的怒火,更不知该如何安慰泪流满面的母亲。
大脑一片茫然,金曼莉有些惶恐,直到堂哥踹开茶几扬言要打母亲那一刻,心中突然有了答案——她既不想去解决大伯的十万块,也无意去停止争端,她只是想让母亲不被欺负,不被这样一群说不清是人是兽或是亲戚的生物围攻。
也许是堂哥的声音吸引住众人,没人注意到从厨房回来的金曼莉。金曼莉默然走到堂哥面前。
手起刀落,菜刀直劈堂哥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