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书信拿了出来,对着书函看了再看,信还未拆缄,谢傅却有点舍不得看的感觉。
这个世上唯有蒹葭先生能够走进他的内心,让他产生共鸣。
如果蒹葭先生知道与他通信的是个年轻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谢傅不禁一笑,突然看到前方滚滚浓烟席卷而起。
大概在家的位置,谢傅心中有不好预感,拔腿往自家方向奔跑,心中暗暗祈祷可不要是自家着火了。
越是靠近敲锣打鼓的喧闹声响越发清晰,一颗心砰砰作跳十分忐忑,来到长巷口看清着火的正是自家府邸,拼了命往家里跑,赶回去救火。
忽然看见堂兄远远的朝他奔跑过来,人被烟灰熏得的灰头灰脑,一身儒雅的礼服也被水打湿,十分的狼狈。
谢傅人未靠近,就对着谢礼喊道:“兄长,回去救火啊!”
谢礼人一靠近,就把着急回去救火的谢傅拉住,急道:“你不要回去!是寝堂着火了!”
谢傅听此一言,整个人顿时呆住,万念俱灰,惊呼一句“完了!”他闯下大祸了!
谢礼又道:“你听我说,寝堂着火,你我难辞其咎,这是五两银子,你现在就远走高飞,跑的越远越好,这事由兄长一人承担!”
谢傅凛然道:“那怎么行!先救火再说!等火灭了之后,该怎么处置,我再认罚。”
谢礼怒了,吼道:“你还不明白吗?烧的是寝堂,毁的是我们谢氏一脉列祖列宗的灵位,这是弥天大祸,爷爷必须给同族众人一个交代,依家法处置,你铁定是活不了!”
谢傅呆了一呆,他能想象到事态的严重性,特别是在如此重要的日子。
谢礼见谢傅似傻了一般,又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啊!男儿大丈夫别优柔寡断了!”说着把钱袋子强行塞到他的手上。
谢傅看着满脸着急一心为他着想的堂兄,开口平静道:“要我走可以,你却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将着火的全部过失推到我的身上。”
“傅,我恐怕做不出来!”
谢傅淡淡道:“我在家里可有可无,兄长你却不同,你是爷爷的希望。”
谢礼看着谢傅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谢傅说的一点没错,光耀谢家门楣的重担还在他的身上,他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奋斗,这只是人生路上一道小小的坎,如果就此而终,他才是最大的罪人,最大的罪过。”
谢礼终于开口了,一脸坚毅道:“为兄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谢傅露出了笑容,也接过了钱袋子,好好的看了兄长一眼,转身而去。
谢傅一直走一直走,他的内心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个念头,走的远远的,揽下所有责任。
直到傍晚时分才停下来歇息一下,早已经远离繁华的扬州城区,也不知道身处何处,找了颗树背靠坐下,发着呆……
想着早上寝堂着火的事情,如此的突然宛似做梦一般。
毕竟是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这四年来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爷爷、堂兄、金伯,只感觉这些名字已经有了亲情的牵挂。
想着想着,谢傅竟累的睡着了。
直到寒意将他冻醒,夜幕不知道何时降临,周围已经漆黑,远处是稀薄的几户灯火。
再遥远处,是晕淡却泛散的微光,像一个藏在扬州城内百街千巷中的月亮在润泽万户人家。
那微光充满神秘引人一探究竟,谢傅却往相反的方向跑,他跑到一处山头高地,踮起脚尖,依然不足以远眺扬州城的全貌。
谢傅就再往上跑,终于到达能够俯瞰扬州城全貌的高度,壁墙洞天之下,街巷万灯蜿蜒相连如串串珠帘,楼宇百座点耸而立如璀璨明珠。
“草长莺飞人走马,不知已是少年郎。江都咫尺无归处,我在天涯念高堂。”
哈哈哈,谢傅一声潇洒狂笑,步伐更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