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由女官佳怡带出王府园子。再谢了佳怡,才折回宁国府去。
心里却感慨着:好险,差点就犯大错了。
其实自己真没有别的歪心思,只是想事去了,一时忘了这里是男女大防的封建社会。捶捶腿、摁摁脚能有什么关系了,真是的。
蓉哥儿回了府里,终于能歇上一会。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已是后晌。
听了丫鬟说起,他才知道期间大观园里有两家的丫鬟来找过,只是全被蓉大奶奶推了。
“是哪两家的?”
“晌午时,怡红院的秋纹姑娘来过。后晌时,稻香村的碧月姑娘来过。”
宝玉和李纨?
蓉哥儿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这两人找自己作甚。
“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寻常的小时,贾蓉可不想过去。特别是怡红院宝玉那里的小事,躲还躲不及,怎么会想管。
丫鬟回道:“秋纹姑娘没说清,只讲宝二爷请大爷往怡红院去。碧月姑娘倒是说了,珠大奶奶帮着大爷在编书遇上了不懂的地方,要大爷过去指点说明。”
“额……这确实是要紧的,怎么不将我叫醒?”
丫鬟哪里回得出来,她也是听蓉大奶奶的吩咐,不让别人过来打搅。她甚至还省略了后院尤老娘也来找过,只是尤老娘被蓉大奶奶给堵了回去。
当然,就算说尤老娘的事情,蓉哥儿也顶多随意问一嘴,管是必定不会管的。
亲戚家的事儿,通常也是先通过家里太太、奶奶等内宅管事的拿主意,太太奶奶拿不下主意的才会传到蓉哥儿这里来。
不然,偌大个贾家诸多的亲戚,蓉哥儿每天被这些事都要烦死去。
贾蓉在丫鬟服侍下换了衣裳,心里想着农书的事情要紧,急忙打大观园里稻香村去。进了大园子里,又怕在怡红院那边遇上宝玉房里的人,还绕旁边道过去不走怡红院边上。
快近稻香村时,转过山怀中,蓉哥儿隐隐看着那边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期间又有几块水稻田地,稻穗才出,是绿油油的一片。
穿过稻田,终到农舍之外。
有做事的丫鬟唤道:“小蓉大爷来了?”
李纨房里的丫鬟不多,他能叫出名字的也就一个素云、一个碧月。其他做事的小丫鬟,他是一个也不认得。只点了点头,问了珠大奶奶在哪忙。
精修的农舍倒先走出一个丫鬟来迎接,正是碧月。她笑道:“才说今儿恐怕小蓉大爷不会过来了,正巧这会竟来了。奶奶还准备去西边陪老太太吃晚宴了。”
来的这个点确实不太巧,蓉哥儿也觉自己肚子咕咕作响,今天睡了一觉还没吃什么东西了。他道:“既然婶子要去西边陪宴,我明儿再来。”
碧月笑道:“小蓉大爷既然来了,咱们也不便过去了。只是寻常晚宴,有太太们作陪,倒也够了。奶奶听小蓉大爷过来,已经在偏舍等着了,大爷快进来罢。”
贾蓉细细打量了这依山伴水的农舍,倒也别致。又不免想起王熙凤的话,这珠大奶奶果真是两府里最富的奶奶。
农舍虽不如其他地方气派,单这瓜果蔬菜并一大片水稻田,就是其他人拍马也不及。
蓉哥儿嘿嘿笑着,随着碧月过去,又问:“这外面的菜田也是你们在打理?”
碧月回道:“咱们哪打理得好,也是园子里婆子们在打理着。倒是奶奶以前偶尔操心,近来奶奶又忙着看稻田了,菜田也没心思管了。”
蓉哥儿哦了一声,回头望一眼。外面这一亩多胭脂御米田确实打理得好,显然是用心了。
碧月在前领路道:“小蓉大爷,这边走。”
他随着丫鬟穿过前面几间农房,才见着后面还有一大院子。又拐了两拐,走到临山林的一间屋子。碧月道:“小蓉大爷进去罢,奶奶在里面正瞧着书,我便不在这打搅了。”
蓉哥儿进门便看着了端坐案边的珠大奶奶李纨,她似乎没听见声音般沉迷看着手中的书本。蓉哥儿轻唤了声:“婶子?”
只瞧着李纨背影一僵,却不见她回头。贾蓉亦不在意,随心打量着这间书房。显然这房间是才收拾出来没多久的,位置虽然僻静却不适放书的地方。
房里书册也不多,除了《列女传》、《孝经集注》并唐太宗时长孙皇后所著《女则》等,其他多是古今诗词集注,还有一部分书封崭新的农书等。
李纨所在长案如丛绿堂书房一般,案靠长窗。这边的窗外是一山脚斜坡,坡上种满了竹子。竹林中还有一两株大叶枫树,贾蓉进房前就看到枫树遮天蔽日将此房完全笼罩于树荫之下。
以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性子来说,这样的房间实在不易做书房。一来,山脚临林多潮湿,二来,房顶枫树硕大。
万一哪天打雷劈了,掉下的树干非得砸了这屋子不成。
贾蓉这两年,其实挺怕打雷的。
蓉哥儿走近李纨身后,只瞧着她一手执笔,一手捧书。手里的书应是他交给李纨的,桌案上也打开着一册,李纨似在抄录。
他就这样看着,也不作声。李纨也盯着手里的书,手中的笔墨却染杂了长案。蓉哥儿还留心到,珠大奶奶一边的耳朵竟是红的,而且有愈来愈红的趋势,甚至蔓延到了她细腻白嫩的脖子。
这样,他哪里还不懂。只怕珠大奶奶今儿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嬉笑调戏道:“宫裁哪出不解?”
李纨轻咳一声,似乎才听到蓉哥儿声音般诧异回头,道:“蓉哥儿来了?”
“来一会了。”
“……”李宫裁又似没听着般,只脸色稍动,捧书凑来道:“瞧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