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伟东按照每份产业的净利润百分比,去银行把钱提了出来。因为百元大钞要等到1987年4月27日才正式发行,1988年之后才普及流通,现在最大的面值只是十元的大团结,所以钱一多,带着都是个愁事。
一沓一千元,一万块钱就是一大堆,要是上了十万百万,那就得用麻袋装,唯一的好处就是看上去很震撼人。就像在央妈电视台那样,三十万一铺开,就跟一堵墙似的,哪怕是大城市的央妈的名人们,也被震惊的瞠目结舌。这就怪不得给村里交钱的时候,村委会的全体成员看着那十几万块钱,一个劲儿的咽唾沫了,谁见了一堵用钱垒成的墙还能镇定自若啊?就算前世的唐伟东也做不到!
唐伟东用塑料编织袋,把提回来的钱,一袋儿一袋儿的分装好,挑出属于李玉英的那一袋儿钱,直接背着进了李玉英的办公室。
李玉英看着唐伟东穿着件绿色的军大衣,背着个编织袋,跟个逃荒的似的,不由的笑着调侃道:“这都要过年了,你还打算出去要饭?”
唐伟东也乐了,自己不太在乎穿着,一般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这幅模样,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唐伟东哈哈一笑,说道:“有您在,我还用的着讨饭啊?光在家躺着钱都花不完。”
李玉英也笑着说道:“你小子还知道啊,这么大摊子活儿都扔给我,自己到处跑着玩,你就是这么孝敬你妈的?”
“哈哈,孩儿罪过。”唐伟东哈哈笑着把背上的编织袋,往李玉英的办公桌上一放,说道:“这不,孩儿现在就来尽孝了。”
“这是什么?”李玉英好奇的扒拉着编织袋问道。
“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玉英也没客气,扯着编织袋的一角一提,“哗啦”,成捆成捆的人民币就洒落了出来,全是飘着油墨香的、崭新的、十元面值的大团结。
李玉英被这一幕惊呆了,虽然她在饲料厂过手的钱都是数以十万百万计,但那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哪有当面把几十摞钱摆在面前,对她的冲击大?别看她生在干部家庭,老公还是大厂的领导,自己现在又管理着这么红火的一个厂子,可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钱呐。
“这,这是……”李玉英看着面前的钱,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结结巴巴的问道。
“干妈,这些钱都是你的,是给你发的奖金。厂里的营收你应该知道,多了我也不敢给您,就按百分之一的净利润比例给您发了。你要是不满意,咱再加,你儿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哈哈。”唐伟东看着李玉英惊讶的模样,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还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桌上的钱目测至少两三万是多,往年李玉英和何新华他们两口子,两个人的工资收入加起来,一年也就一两千块钱,就算一二十年不吃不喝,也赚不了这么多。自己这才在饲料厂干了不到一整年,一下就给自己发这么多,李玉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虽然饲料厂的营收她最清楚,也知道百分之一的份额差不多是这些,但面对这么一大笔钱,她还是迟疑了,还是不敢拿。都习惯了做国家的螺丝钉,由国家负责各人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习惯了一切都是国家的——包括人在内,从来没想过这么大一笔钱,不是国家的,而是自己的,这对李玉英的三观冲击太大了。
李玉英干涩着嗓子,艰难的说道:“不行,不行,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拿。以前在单位,就算有奖金也是几块几十的发,哪有发这么多的?让人家知道了还了得?”
唐伟东浑不在意的说道:“妈,你要搞清楚,当时您那是在国营企业,跟咱现在可不一样。咱们现在说好听了,是乡镇村办集体企业,实际就是个人的私营企业,按照以前一切就是资本家说了算,而我现在就是那个资本家。咱们不吃大锅饭,奉行多劳多得,厂子效益好了,大家发钱就多,厂子经营不好,不光不能发钱,还的扣您这个主要负责人的钱。今年咱的饲料厂经营的这么好,里边有一大半功劳都是您的,这钱,您该拿,还要拿的心安理得,这样下面的人看到了,才能有盼头,才能更加卖力的给咱创造更大的价值。”
“这……”
李玉英知道唐伟东有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一些话听上去像歪理邪说,仔细一想却又直击人心。明明知道这样,还是被唐伟东说的意有所动,只是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只听唐伟东继续说道:“还有啊,这钱不光是给您自己的,不管是农副产品公司,还是其他买卖的负责人,每人都有一份,都是按实际年收入的净利润来分钱的,都是同样的百分比。您这当妈的,也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您要是不拿,让他们怎么好意思拿?他们忙活一年,不就是图多挣点钱么,明明一年帮我赚了不少,结果自己一点好处捞不到,他们以后还能替我尽心尽力的干活?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不得不说,唐伟东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自己呢,要是自己不拿钱,别人或许还以为是唐伟东连自己的干妈都不舍得奖赏,其他关系更远的还有什么盼头?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ъìqυgΕtv.℃ǒΜ
李玉英听完唐伟东的话,纠结了半天,才一咬牙,终于把钱收下了。
唐伟东目的达到了,也很开心,说实话,办这个厂子,李玉英的背景起了很大的作用。干妈总归不是亲妈,仅凭感情维系不是长远之法,利益捆绑才最可靠。再说了,自己只是在后面出出主意,管理的事都是李玉英在操持,人家替自己赚了这么多钱,分给她这点钱,唐伟东都觉得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