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掰着指头分析了个有理有据,墨君漓在一旁听着,却忍不住缓缓蹙起了眉头。
“阿辞,你说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少年屈了腿,虚虚攥拳,拿拳面叩了膝,“但有一点,我还是有些想不通。”
“你说过,师修齐的修行时间比你久,道行同样比你深——”
“若单凭你前生时的道行,都能算出天下大运尽归乾平,那师修齐作为道行更胜你一筹的老道士,是不是差不离能直接将我的存在给算出来呀?”
“唔……这我不太清楚,不过理论上,他能算得的大运,指定是要比我算出来的更清晰、明确一些。”慕惜辞皱着小脸思索了半晌,“即便不能直接算到你的头上,也该是能大致推出来的。”
“说的就是。”墨君漓颔首,先前便紧锁了的眉心,这时间拧得愈发厉害,“那他既然能推出来那大运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派人来寻我,反倒要将那人傀安插在墨书远身边呢?”
“——他想盗运延寿,为什么干脆从我这里盗?”
“这不是更快一点?”
“不不不,阿衍,承大运者身上的运势,才没那么好盗呢。”慕大国师转眸深深望了身侧的少年一眼,继而用力摇了头,“理论上来说,你这种人是受到天道眷顾的。”
“他要是派人来你这里,反倒是半点大运都偷盗不了,至多也就只能蹭上个‘从龙之功’了。”
“受天道眷顾?”墨君漓龇牙咧嘴,颇为夸张地惊呼出了声,一张俊脸被他生生拧巴成了丑兮兮的鬼脸,“我的国师大人,你可别跟我开这等玩笑了。”
“上辈子我都惨成什么鬼样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辈子你是挺惨的。”慕惜辞神色幽幽,“但确实也是受了天道的眷顾啊——不然的话,你这条小命,早就该折在江淮那头了。”
“而且,那狗天道为了给你争取出足够的成长时间,把我呼过来唤过去的跑了十一个年头,最后为了给你一统天下让路,还教墨书远那狗玩意给我毒死了呢。”
“这都不叫眷顾,那还有什么能叫眷顾的!”小姑娘凉飕飕地吊了眼角,话毕伸手重重拧了把少年腰上的软肉。
从前她还想不大明白,今日捋出了那师修齐两世所为之事,她竟忽然间有了些明悟。
前世她回京之时,师修齐已然是没剩多少命在了。
他一西去,被他安插在墨书远身边的人傀亦定将暴毙当场——墨书远身边少了个能给他出谋划策之人,行动上亦必然会少了重束缚、多了些冒失放纵。
再加之当日她国公府无限濒临于大厦倾颓,待她二哥死后,陛下缠绵病榻、不问政事,乾平便再没了那等可统御三军的大将之材。
届时君王不力、边防全线崩溃,乾平又物丰地广,一向为他国垂涎……
倘若天道再不想法子将她弄回乾平,让她奔赴那边关战场,乾平边境必将处处失守,不出三年,便可被周遭诸国,瓜分殆尽。BIqupai.c0m
——这就与天定的大势相违逆了。
不仅如此,若天下战事四起,当时尚在此间辗转流浪的墨君漓,亦显然会失去那上好的蛰伏之机,墨书远又终究只是个扶不上墙的伪帝。
是以,为了稳住天下大局,为了让真正的承天命者成长起来,她必须帮着墨书远镇住整个乾平,给墨君漓争取出这十数年的、相对安稳的空闲。
可当这老货积蓄够了实力,有本事一统天下的时候,死死镇守着乾平边关的她,就成了他统一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天道已不需要她再帮着它继续稳住此间的局势了。
于是,它狠心又果决地抛弃了她。
要不是有师父在其间与天道周旋,且师修齐四处盗运,着实影响到了天下大局,她指不定连这重活一世的机会都没有呢。
嘶~这么一想,她好生气啊。
小姑娘想着不由气鼓了脸,拧在少年腰间上的指头,禁不住愈发用了力。
墨君漓被她拧得龇牙咧嘴,忙不迭缩着脖子告了饶:“算算算,国师大人,小的错了,您继续,您继续——”
“错?你能有什么错,要错都是师修齐和那狗天道的错。”慕大国师板着小脸阴阳怪气,言讫方慢悠悠地收了手、吹了吹自己的指尖。
“这‘从龙之功’可是个极尴尬的玩意,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
“总归,于寻常人而言,只要那顶头的君王足够仁善,而他又足够恭谦,单一个似这般的‘从龙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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