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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苛政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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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岂有让主人家看马的道理!”

    李公子忙说:“给爷爷看马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分,爷爷放心,小人今夜寸步不离宝马,确保无贼人敢来!”

    师爷笑了笑道:“好好好!也亏的你一片孝敬了!”

    李公子转身便要出去,走到门口开门正要踏出去时,突然扭头堆着笑脸道:“还请爷爷给小人一句话!”

    师爷一愣,随即笑道:“你这狗才,把我当成什么了,等回去过些时日到衙门找我吧,给你安排个差事!”

    李公子千恩万谢后踏出门,将门从外面关住。他仰望黑压压的天空,突然听到房子里李娘子推让躲避的声音,他摇了摇头,自叹道:“人穷志短啊!”

    随后听道李娘子大声呼喊他,问他在哪里,他听着李娘子的声音想答声,可是刚要张口,看到前面无穷无尽的荒山又默默的合上了他的嘴,只能自己掐着自己的肉,眼里淌泪。

    不一会只听着李娘子哭着大声喊着:“挨千刀,你要做王八了……”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师爷与李娘子的男女之声,李公子双手捂住耳朵,蹲在那里身子卷成一团,整个人颤抖着,默默的融入了夜色。

    话回正题,李员外见章先生尴尬,也是毫不避讳道:“我怕儿媳晚上无人照顾,于是去看一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不想半夜师爷来了,我这哪里能躲得掉,幸好这床下颇黑,我只能躲在床下,不想师爷照顾完儿媳后,儿媳问他为何深夜前来,师爷便讲了今年要加税赋一成,他是替太爷下来找富户们商量,不想夜晚了,就来此休息一晚!”

    章先生看了看李员外的身形,心想如此身材能藏进床底也是为难他了,但是一想刚才说的加税二字,哪里还有心情想着调笑李员外,忙惊愕的问:“加税一成?”

    李员外点头道:“正是!”

    这时毛儿站在老远也止不住他那张嘴,大声的向这里喊道:“做你家媳妇也是辛苦,前半夜伺候你,后半夜伺候师爷!”

    章先生大骂道:“你这狗才再不闭嘴,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李员外倒是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小孩子之言,何必挂碍!”

    章先生忙问:“这加税一成,如何存活?你这不赶紧想办法,晃晃悠悠的在这大道之中如何?”

    李员外说道:“我这正是想了办法!”

    章先生忙问:“什么办法?”

    李员外看了看四周道:“咱俩世交,我也不瞒你了,我这打听了半天,准备前去县北葛太傅家仆王老的侄子的内弟的庄园,投靠他去?”

    章先生疑惑道:“投靠?”

    李员外默默道:“若有办法,谁又愿意投靠呢?这田产终究是在自己的名下才是最放心的,可是如今年月,这加了这一成,一年收成只剩下五成,这穷佃户你怎么的给他三成,不然他们活不下去,来年谁种咱的田,可是就两成又如何养活的了一大家子,这县里的脸面人物一年你的孝敬吧,白道黑道的人你的孝敬吧,家里得养几个庄客保一家老小吧,虽然咬咬牙关也许能混过今年,但又能保证明年呢?”

    章先生叹了口气道:“百姓苦啊!”

    李员外继续道:“经过我这几天打听,其他家投靠都要五五开,只有这王老的侄子的内弟也许是沾染了葛太傅诗书气,是个天大的善人,他的庄园四六开,投靠了他家,一年收成,交他四成,给佃户留三成,到我手里足足有三成啊,更关键的是投靠了他,便可傍着他这棵大树,便再也不用孝敬这些脸面人物、白道黑道,也没有人敢前来惹事,自然不用雇佣庄客,这三成是实实在在能到手的三成啊!”说着李员外颇露得意之色。

    章先生叹息道:“如此虽然是个人得了利,但是终究是对国家不好,你这里少一分,那国家又得从旁人那里多征一分,如此旁人成了两分,这如何能受得了!”

    李员外笑道:“我自尚且不保,何能管得了他人,况且皇帝无钱,便向我小民搜刮,这葛太傅、夏太师、杜公公,包括皇亲国戚,那一个不是富得流油,不从他们身上想办法,只盯着小民嘴里这一口救命粮,他皇帝自己都不要脸,我还要脸不成?”

    章先生道:“唉!此有违圣人之道啊!”

    李员外颇露讥讽之色道:“前些时日你争夺县里大户章家的财产,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得了一大笔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提什么圣人之道!”

    章先生颇为尴尬道:“你这…………”但是他又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于是既羞愧又气恼,但又无法反驳,于是起身便去找毛儿两人重新上路了,李员外从后面看着两人,颇为不屑的道:“装什么清高,你还不是一个破落童生,靠着不要脸夺了他人家产才发迹起来,阎王爷是记着帐的…………”在谩骂中李员外两人也上了路。

    过了几日,毛儿从县城跟着章先生回来,章先生让毛儿回家看看父母,毛儿便告辞章先生直奔家中,这回家的路途在思念家乡的人的心中自然是变得很短,也许是毛儿心情好的缘故,不一会儿,便到了家中,毛儿十分高兴的推开木栅栏,人还未进,便喊道:“爹、娘,我从城里回来了!”

    毛儿娘慌忙从屋子里出来,笑着说:“孩子,赶紧进家,洗把脸,你爹估计着你今天回来,提前就让我做好好饭等着你吃!”

    毛儿忙问:“娘,啥好饭啊?”

    毛儿爹拄着拐从屋子里出来说:“看把你急的,这次你跟着章先生见了世面了吧?我听说县城就跟天上一样,有没有比村东头庙里的画好看!”

    毛儿自豪的说:“那自然比庙里的画更好看,我想要是菩萨见了县城,也不会回咱们村了!”

    毛儿爹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家祖祖辈辈终于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你这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我就是到地下,见了祖宗们,脸面上是有光的!”

    毛儿说:“爹,你的腿还好吧,我从城里给你带了烧饼,那种带芝麻的,可香了!”

    毛儿娘说:“你别这么孝敬你爹,不然这老不死的又要高兴的到处显摆!”

    毛儿爹瞪了毛儿娘一眼说:“毛儿孝敬我,我当然要让全村子知道,这村子里,谁见过,哎,毛儿,你说什么饼?”

    毛儿慌忙从怀里掏了出来,打开纸包,说:“这个,这个叫做芝麻烧饼,上面的那个点点就是芝麻,你闻闻,可香了呢,爹、娘,你是不知道,刚出锅时那可香了……”

    毛儿娘说:“毛儿啊,这可贵着呢吧!”

    毛儿得意得说:“当然,两文钱一个呢!”

    毛儿爹慌忙板正佝偻的身子正色道:“毛儿,咱人穷志不穷,这么贵的东西你是哪里来的钱,不是偷的吧!”

    毛儿慌忙解释道:“爹,这是章先生请我吃的,章先生见我舍不得吃,问我,我说爹娘没见过这稀奇货,想拿回来给爹娘尝尝,章先生就多买了两个让我给爹娘带回来!”

    毛儿爹说:“哎呀呀,这怎么行呢?咱们穷苦人家怎么能欠章先生这么大的人情呢,你快还给章先生,快去!”

    毛儿说:“这都带回来了,怎么还给章先生呢!”

    毛儿爹想了想对毛儿娘说:“他娘,明天把咱们那篮子鸡蛋让毛儿带着给章先生送过去,也算是咱们庄户人的一片心意!”

    毛儿娘舍不得的说:“可是,那是咱那只老母鸡下了一个月的蛋啊!”

    毛儿爹说:“咱庄户人虽然穷,但是咱得讲究,章先生愿意带着毛儿,让毛儿长见识,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咱还咋能让章先生平白无故的给咱东西呢!”

    毛儿说:“爹,就算给章先生,我估计章先生也不要,别白费功夫了!”

    毛儿爹正色说:“你这什么话,咱爷们虽然不识字,但是道理都是懂的,章先生愿意收你到他家做事,已经是莫大的功德,我们庄户人难道还不识好歹,不领人情,听爹的话!”

    毛儿娘知道毛儿爹的倔脾气,于是也对毛儿说:“听你爹的吧,明天给章先生送过去!”

    毛儿说:“知道了,娘,做啥好饭!”

    毛儿娘笑着说:“这孩子,你赶紧进家尝尝就知道了!”

    毛儿进家坐在炕上,毛儿娘端了一碗野菜汤进来,毛儿接过尝了一口,忙惊讶得说:“粟米,哪里来的粟米?”

    毛儿爹与毛儿娘对视一笑说道:“就猜你这孩子一尝就知道,咱们家祖祖辈辈穷,都是庄户人,家里穷的值钱的就只有这个碗,爹穷一辈子不怕,就怕你还穷一辈子!”

    毛儿边大口喝边问:“爹,娘为啥不喝?”

    两个老人笑了笑说:“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但是刚说完不久,两个老人的肚子便咕咕的不自觉响了起来,毛儿忙说:“爹娘瞎说,哪里有吃完饭,肚子还饿的响!”

    毛儿爹说:“如今又不下地干活,一天吃上一顿就行,省下的粮食,备着明年春种,衙门、章先生家交租!平头老百姓,哪里有赚钱的道,都不是从自己的嘴里一口一口省下来的!”

    毛儿说:“那我也不吃了!”

    毛儿娘慌忙说“你个老不死的,尽在孩子面前瞎说,毛儿,你个大小伙子,得吃饭,别跟你爹那个老不死的学,他不成器,也想不让孩子成器,老不死的!”

    毛儿心知爹娘是关心自己,也就不说话了,大口喝着里面掺和着几不可见粟米的野菜粟米汤,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淌到碗里,掺和着父母给煮的汤,流进了肚子里。

    毛儿喝完用手擦了一把嘴说:“爹,院子里的牛是谁家的,现在又不是种地的时候,咱借牛干啥?这借一天得多少钱啊!”

    毛儿娘笑着说:“毛儿,那牛是咱家的,”

    毛儿惊讶道:“咱家的?”

    毛儿娘笑着说:“不光是牛,你看地上那是啥?”

    毛儿往地上一瞧,惊呼:“铁犁,这种稀缺货我只在章先生家见到过,咱们家从哪里来的?”

    毛儿娘看了一眼毛儿爹嗔怪道:“还不是这老不死的拿命换来的,你爹从章先生那里听说,新垦的田三年不用给县里交租,于是就去村西头荒岭里开垦了二十亩地,这老不死的为了赚这头牛和铁犁,自己不吃饭,就带一壶水,三颗盐,到荒岭里,实在是饿的不行了,他就舔口盐,喝口水,借着树倒立会,在开垦,天天被狼盯着,好几次就差点交代在狼嘴里!这好几年才省下这头牛和犁,可是你看他这副身子,也就垮了,风一吹,就得倒在哪里!”

    毛儿爹瞪了一眼毛儿娘说:“你这该死的老嘴,啥都在孩子面前瞎说,毛儿,别听你娘瞎说!”

    接着脸上充满对未来的向往,看着毛儿说:“毛儿啊,咱家祖祖辈辈这么没出息到你爹就为止了,从你这一代开始就要光耀门庭了,爹求人让你去章先生家白做工,不为别的,章先生是读书人,我听说跟大官们都是有交往的,就是让你去长世面,别跟你爹一样,是个睁眼瞎,你要是能识个字,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爹呢,拼了命给你挣下这头牛,这个铁犁,和这二十亩地,来年给你说个媳妇,你这就是十里八乡的好人家,爹也就歇心了!”

    毛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刚要嗯,准备回答爹,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喊:“这家人出来!”

    毛儿爹慌忙在毛儿娘的搀扶下出去,见是几个县里的差人,忙笑着说:“差役大人,小人家……”

    话未完,一个差人道:“你家的税没交呢!赶紧交税!”

    毛儿爹说:“我无一分土地,哪里又要交税?”

    另外一个差人说:“有人说你开垦了二十亩地,这二十亩要交税的!”

    毛儿爹说:“章先生说新垦的田不交税的!”

    差人道:“哼,你个老不死的倒是懂的挺多,如今情形不一样了,皇帝要埋他爹,还要打仗,所有的地都要交税!”

    毛儿爹一时语塞说:“可是,可是……”

    差人道:“咋地?皇帝爹就是你爹,你交点钱埋你爹,你还不愿意了?”

    毛儿爹急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差人看他也烦,于是就闯进屋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搜寻了半天,也就是一个铁犁值点钱,连个菜刀都是用石头做的,差人搬走,顺便要把院子里的牛和老母鸡拉走,毛儿爹见状忙急的上前拦阻,嘴里嘟囔着:“你不能,你不能……,我这牛和犁……”

    差人颇为不耐烦的道:“你不能什么?你这牛和犁是私自买的,没有从朝廷的官家买,我们是要没收的!”

    毛儿爹颤颤抖抖的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说:“我有、我有、我有买的凭证……”

    其中一个差人伸手拿过来一看,确实是从朝廷官家买的凭证,他和另外一个差人一对眼,见毛儿家院子里的土灶,过去直接扔到灶中化成灰烬了,毛儿爹见状气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差人,差人扭头看着他说:“这次没有了,这牛和犁是不是你偷的?我们要带回衙门充公!”毛儿爹满脸涨红,他急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差人,终究挤出一句话来:“你们欺负、欺负、欺负老实人……”差人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实在是感觉好笑,毛儿爹被这一笑再一激,一口气没喘过来,一口老血喷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差人说了一句:“晦气!”

    毛儿娘忙上前看毛儿爹,伸手一摸,人已经没气了,毛儿娘一下子被急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喊着:“我不要我这条老命啦!”起来便用头要撞差人,差人一躲,毛儿娘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正好撞在地上一块石头,毛儿慌忙上前扶娘,哪里知道娘也断气了,毛儿气不过,抱着娘对差人们喊道:“皇帝爹就是爹,我爹就不是爹了吗?哪里有死爹逼死活爹的道理!”

    差人们看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原本就是吃个公家饭,收个税,手段有时不讲理,也是现实逼得你不得不如此,如今闹出人命来,也颇觉歉意,其中一个带头的差人说:“小子,好好安葬你爹娘吧,皇命如此,我们也不得不如此!”

    毛儿恨恨的说:“我跟你们拼了!”

    他就上前要与几个差人纠缠,几个差人哪里肯吃亏,一顿之下,毛儿脚,腿都被打断,这时突然有个声音说:“停下吧,留下一命,唉,少造点孽吧!”

    毛儿满脸是血的爬着往这边看过来,原来是师爷骑着马,从院子外路过,看到几个人打一个孩子也是于心不忍,李公子跟着师爷,见状忙上前问:“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搞出人命来了,还想不想干了!”

    原来这李公子是几个人的小头领,他见师爷问,怕惹上干系忙上前做作一番,不一会李公子问清情况回来禀告给师爷,师爷听后叹息道:“都是像你爹这种人害的,原本加一成不至于非要压榨这种破落户,像你爹这种人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都投靠了那些庄园,不得不把你爹他们那种人的那份加在剩下的人身上,搞成了这副样子!”

    师爷又扭头看了看后面被锁链捆绑的章先生道:“你要恨就恨李员外吧,他那份我收不了,就只能给你这边加了。唉,谁知你是个老实无用的人,别的包税人都借此发了大财,你却一分都收不上来,我也就只能把你家给充公了,让小李子这畜生替你收拾烂摊子了。话说,你家的钱财也不过是你抢章浮生他们家的,你也没什么损失,等事情过了,我就把你从牢里放出去!”

    但是章先生和师爷都清楚,一旦被关进牢里,怕是只有死了才能从牢里放出来,毛儿看见章先生,他大喊:“章先生,他们打死我爹娘,你救救我爹娘,救救我爹娘……”

    而章先生看了一眼毛儿,内心苦笑:“你让我救你爹娘,而谁又能救我呢?我原本一个落魄童生,好不容易抢了些家资,才渐渐富裕起来,岂知富贵未长,就赶上加税这事,县里派了我包税差事,精明心狠的其他包税人都借着这机会又给老百姓加了一成税,都发家致富了。而自己原本就是个无用的窝囊人,别说再加一成,就是收原本的一成,自己一上门,被人家要么一哭闹,要么一寻死,要么耍无赖,要么结帮要打自己,等等,这么一搞,是一分税赋都收不上了。县里又催自己,见自己限期未完成,便直接将自己家财充税,连着自己下了大狱,改派他人包税差事。唉!命运啊,昨日夺他人钱财,今日又被他人所躲,真是报应不爽啊!”

    李公子倒是笑着回了师爷一句:“爷爷下次小心些,别让床下的人听到不该听的!”

    师爷伸手做打李公子状道:“你这狗才!”

    李公子忙把脸伸过去道:“爷爷打我我不恼,爷爷这是爱护我!”

    师爷噗呲笑了,看了一眼李公子,又看了一眼章先生,摇了摇头感叹道:“百姓畏威不畏德啊!”然后打马前行,后面的人也就跟着师爷继续前行了。

    而只有一个毛儿倒在血泊中不知该何去何去,远远的一个姑娘看着天空中慢慢的开始有怨气生成聚集,她好奇的说:“这人间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怨气,在各个地方生起,汇集!”

    当她看到院中的毛儿时,她一时心善,慌忙上前用手轻轻一抚,毛儿的伤渐渐的好了,然后她又准备前行,可是毛儿却在后面一直跟着她,如此跟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道:“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毛儿委屈得道:“姐姐,我爹娘都死了,我没地方去了……”说完就一个劲的哭泣。

    她看了看毛儿,叹了口气道:“唉,以后就叫我小芷姐姐吧!”

    毛儿一愣神:“小芷姐姐……”

    小芷已经走了好久道:“还不快走!”毛儿慌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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