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霁得知阿木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走了的消息时,已经是酉初了,想想阿木那脾气,到底叹口气,想着自己有空还是去一趟,看看也放心。
因着阿木这一走而带来的热闹,阿木全然不知,她自打出了院子,顿觉神清气爽,连吸了几口了风也不觉得凉,一路雀跃地朝着东园的方向奔去。
等她远远看见豆婶拿个兀子坐在门口,一边缝着衣裳,一边朝巷子里张望,阿木立刻扬声高喊,“豆婶!”
豆婶一把扔下手里的东西,先冲屋里喊了一声,又紧跑了几步迎了上来,“谢天谢地,多谢菩萨,多谢老君,多谢真君。”
阿木见她一边跑一边念叨,还不忘合掌向四方低头拜,不由得笑起来,“豆婶怎的不谢我呢!”
“这丫头,别瞎说!”豆婶拍了她一巴掌,又朝四周低声念叨了一遍,这才拉着她道,“以后拜神的时候千万别出声,那可是大不敬。”
她又摸了摸阿木身上的衣裳,“怎地穿了这么薄便出来了,这小手冻的!”
“我身上热乎着呢,您摸摸。”阿木岔开话题,“姐姐呢,我走之后没人来吧。”
“没,只几个闲汉在院子外晃了一圈又走了,姑娘在屋里呢,刚喝了药,躺着呢。”
两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玉娘已经站在廊下等着了,见阿木身上的衣裳,先是一愣,随即吩咐豆婶道,“你将我哪件宝蓝披风拿过来快给阿木批上。”
阿木裹上披风,窝在椅子喝着姜茶,看着豆婶拖过来一箱子衣裳,立刻瞪大了眼。
玉娘和豆婶两人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一件阿木愿意穿的,不是颜色太艳,就是料子太好,最后是豆婶将自己的袄子拿了过来,阿木这才点头。
两人看着阿木裹在豆婶那件明显又肥又短的枣红袄子里,哭笑不得,却又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玉娘提前给阿木支了这月的工钱,让她明日去成衣铺子里买几身,这才作罢。
说定了衣裳,又给阿木挑了屋子,屋里的东西都安置好,三人这才坐下来细说日后的打算。
豆婶的意思,这院里也不用那么多人了,再招个粗使婆子干烧饭浆洗的活就行,也不用留她在院里,每日中午来,晚上走,工钱省了大半不说,还清净,也不会让人摸进屋里偷了值钱的东西。
玉娘知她是为了之前的事生气,点头应道,“不留在院子里也好,只是一个恐怕不够,再多招一个,万一有事,不至于连个饭都没人做。”
豆婶忙道,“足够了足够了,阿木姑娘看门,我伺候姑娘,婆子烧饭浆洗,指定够了,若是忙不过来,我还能搭把手,姑娘本来好多事情都自己做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做些事。”
阿木本没打算说话,这本就不是她能指手画脚的,可想想若是解决了那闹事的,自己每日就看个门,啥都不干就拿十两银子好像也说不过去,便开口道,“我也能做些活,烧饭洗衣都能做,只要姐姐不嫌弃就行。”
谁知两人俱都摇头,豆婶道,“什么都不用姑娘做,只要姑娘能护得住我家姑娘,婶子就是日日伺候你都行。”
玉娘也笑,“虽说我请了你来做护院,可我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哪里还能让你做那些事儿。”听了一下,她看下阿木略带期盼地道,“你若是哪天不愿做了,尽管跟我说一声,我定不拦你。”
阿木没说话,她给不了保证,若是今日有了婉姨的消息,明日她就得拔腿走。
“不瞒姐姐,我找的人还没下落,若是有了消息,我。”
“我明白,你那日已经说了,我今日同你说这话便是让你放心。”
可能是经历这多天提心吊胆,忽地来个人给她撑了腰,她只觉得这人可靠无比,想着若是她能在她身边一日,她便能安心一日。可想到阿木是来寻亲的,这亲寻到了,怕也是要走了。虽舍不得放弃这个依靠,可依旧不得不替对方着想。
“再说,这东园的人也不坏,只是被嫉妒一时蒙了心,待她们想明白,自然也能相安无事了。”
豆婶呸了一口,“还不坏?还要怎样才叫坏?姑娘别将好心用给那帮子白眼狼身上,咱们刚来便一家一家上门拜访,哪一家没收过姑娘的礼,那钱大人愿来姑娘这儿,不愿去她们那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有本事自己上门去找钱大人哭去,欺负咱们两个算个什么事儿!还不坏?那什么叫坏!这帮子欺软怕硬的!”
“婶子说的对!”阿木点头赞同。
玉娘嗔怪地看了一眼阿木,“你也跟着起哄,我这也是可怜她们,都是女子,本就不易,何苦为难自己。”
“姐姐是个明白人,可惜她们是糊涂蛋,更不该为了抢生意就要逼得别人没活路,姐姐日后还是跟她们离远些,大家还是进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为好。”
豆婶一巴掌拍到阿木身上,眼里掩饰不住对阿木的欢喜,“这孩子,瞧瞧,姑娘你还没姑娘活得明白呢!姑娘还比姑娘你小呢。”
玉娘和阿木听了她这一连串的姑娘,俱都笑了起来。
阿木道,“婶子也别总叫我姑娘,叫我阿木吧。”
“哎!”豆婶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