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一想,他对阿远明里暗里地偷瞄也就装瞎子。
可这会儿,他瞧着阿远隔着三丈远,半天硬是没迈半个脚掌,只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到阿木怀里去。
“怂样儿!”,朱玉骂了一句,将脸调转开了。
小五在一旁捣了捣朱玉的胳膊,“朱哥,要不,我帮远哥把鞋子拿过来吧?”
朱玉没好气的道,“要你多事?那拜堂你也替他?入洞房也替他?”
小五缩了缩脖子,果真躲到一旁不管了。
朱玉又踢了小五一脚,见他一脸懵地看他,气苦地掉头走了。
这下是真不管了!
师爷看着年轻人的小动作,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跟张鲁招呼了声,上了马车。
今年李家早早就将马车送了来,不光送了一架马车和一辆骡车,还在车上备了不少吃食,生的,半熟的,熟的都有,只看的小五直流口水。
给师爷赶车是瘦猴,以往都是马房老张赶车,不巧,老张昨天突然告了假,说是自己老娘生了重病,他要是走了,老娘便没人照应。
师爷心知他这话里有鬼,也不拆穿,随了他去。
阿木知道后,便荐了瘦猴,又将上次瘦猴的表现细细说了一通。
师爷听了,便也同意了,毕竟,这会儿了,上哪再找一个会驾车的闲人去?
瘦猴干的勾当虽让人看不上眼,可这机灵劲儿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上回被赶鸭子上架赶了一回车,没成想,除了头一天人仰马翻之外,后面一路顺顺当当地回了乌县,连张鲁都夸他是个好把式。
后来,瘦猴便隔三差五地跑去行脚店帮忙。
鲁老板见他虽还是贼眉鼠眼的样儿,却是个手脚麻利的,忙的时候便也让他帮着赶了几回车,如今他这赶车的手艺是越来越熟练了。
阿木推荐瘦猴的事可把田鼠喜坏了,拉着他便要给师爷和阿木磕头。
可瘦猴见了阿木就犯怵,他打心眼里不想接这活儿,只觉得这事还不如行脚店里苦活累活来的让他安心呢。
田鼠揪着他的耳朵对他嘀咕,“你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了,被小姑奶奶看上还不烧高香?跟着我混有什么出息?行脚店能赚几个钱?那木大侠看上你这手艺,你还不好好在她面前抖两下?带着你升官发财?没准儿咱们田鼠帮都要靠你出头了!”
瘦猴低声求饶,“大哥,大哥,你别揪了,我,我实在怕啊,她杀人不眨眼啊!”
“呸!你哪只狗眼看见她杀人了?就是杀人了,那也是别人的错!”
田鼠跟阿木一样爱听话本子里的故事,不过他只爱打打杀杀的那些个。他如今对阿木佩服的紧,用他的话说,他们江湖人就是靠拳头,谁拳头硬,谁就有道理!
田鼠一边骂瘦猴的不争气,一边将瘦猴押到车辕上。
师爷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前行。
师爷带着老王和一个小书吏坐着马车,走在最前头。
郑七,大力,刘哥,小五还有其他几个衙役一人跟着一辆骡车或者驴车。
朱玉和阿木则带着剩下的衙役护着推车,一路迤逦,出了乌县城门向东而去。
从乌县到府城的这条路近六百多里,因是山路,马车走三四天的功夫,人要是靠着两条腿,那就要十来天。
送粮的队伍虽说有马有驴,可到底还得顾着后头推车的人,走了三四天天,离着顺和还有一百来里的路。
这天早上趁着吃饭的档口,师爷又找到了阿木,忧心地对她道,“前面就进虎头山了,阿木你可有把握?要不要再叫些人过来?”
阿木上回去府城就听张鲁讲过,过了虎头山,就进了土匪的地界。
以往,甭管有钱没钱,总能把你刮下一层皮来。剿匪的事情一出,小山匪不用说,能逃的便逃了,剩下那些大山头,也都谨慎了起来,要不然,那鲁掌柜是说什么也不敢隔三差五地替李家送货。
阿木这回精挑细选点了四十来个民壮,并上十来个衙役,人数骤然减少了一大半,师爷嘴上没说,可自从上了路,他便忧心忡忡,见到阿木更是恨不得她能给他写个保证书来。
“放心吧师爷,再不济也就跟往年一样,有什么担心的?”
阿木见他又过来,还是那话,便开口揶揄道。
师爷听了她这话,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自嘲地笑了声,
“言之有理,阿木言之有理!”说完端着碗回马车上了。
阿木近日有了几分从前的欢快,离了乌县,见这山川起伏,黑水匆匆,心情不由振奋高扬。
之前的事,师爷时不时劝慰她一二,她也知往事无补,便也不再多想,只想着如何善后和弥补。
再者,张鲁及他家人对她半点儿怨愤也无,也让她彻底摆脱罪魁祸首的自我折磨。
阿木后来还是找了机会对张鲁一家坦了白。
虽说他老娘和婆娘听了心里也有那么一丝怨恨和不平,不过想到阿木不仅请神医日日看诊,将诊金药钱全部包揽了过去,还把李家将近两百两的东西一分不差地全送了来,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可是近两百两!
他娘更是安慰阿木,“你张叔虽说受了点罪,可拿到手的银子别说给他看病养身体,给他送终都是够了。再说,神医说了,这腿这胳膊还都能长回来呢。”
她还悄没声地对阿木道,“你叔年轻的时候出去讨生活,我那时就当没这个儿子了,这一回只伤了手脚回来,赚这么多银子,值了!”
他婆娘想想这钱能给她俩儿子都娶上外头的媳妇,半点儿怨气也没,每日喜得见人就笑。
她见到妯娌们眼红,也想跟阿木套近乎,更对阿木殷勤又周到。
神医见了,难得正经了回,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阿木虽不明白他为何发如此感慨,到底也跟着伤感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