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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玉环,张鲁倒没觉得阿木会是盗匪,他觉得阿木的父母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为了避仇家,所以才躲到这穷山僻壤的乌县,万一画了玉环,被那仇家找上门来,岂不麻烦。
再说,听说她那玉环上还有个龙,这哪里能随便画出来给人瞧。
不过,这个担忧他倒是没跟阿木讲,毕竟是他自己的猜测,作不得真。
不能报案,不能悬赏,他只能安抚阿木再留上一段时日,带着瘦猴在街上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当日,几人吃了晚饭,各自歇息。
这边几人倒是歇下了,可乌县自他们走后却是热闹了起来。
那日晚上,阿远给阿木送鞋,他以为周围寂静,无人瞧见,可第二日,街坊邻居便在传,李婆子家那个黑菩萨晚上私会了男人!
县城小,消遣少,哪家老母鸡下了一个双黄的蛋,都能谈上好几天,别说衙门里来了女捕头了,长得像男人,穿的像男人,做的事也跟男人一样,出门打架,花楼摸姑娘。
真真是奇闻逸事!
有好事的闲汉见天的蹲在阿木家外头,看阿木进进出出,嘴里念叨着,这人走路都跟他们不一样!
众人都以为这人就当自己是男人活了,如今突然有男人大晚上给她送东西!
有那耳尖的听出那天阿木喊的是阿远,就更是奇了。
阿远长得斯文,又跟着他爹读了书,写了一手好字,老大了却还没能娶得上媳妇,大家都觉得是他和他娘眼界儿高,没成想竟是看上了黑菩萨,黑阎罗!
这些闲话也传到了朱玉他娘耳朵里。
朱玉娘自从生了儿子,弯了十几年的腰杆挺得倍儿直。
只是随着儿子越来越大,婚事还没个影,朱玉娘觉得自己腰又要弯了。
她这个盼了十几年的儿子从小备受宠爱,他说一,家里从上面的老爷子,到下面的黄毛狗,没人敢说二。
到了十四五岁,因着家里还颇有点家底,又只这么一根独苗,有不少上门说合的。
她跟他爹挑挑拣拣,前前后后给他说了数十家,结果,没一个看上的!
不是嫌姑娘脸大,就是嫌姑娘牙黄!
她一张老脸上门陪了多少笑,才好歹没结成仇,只是再也没人上门说亲了。
眼瞅着马上就满了二十一了,年龄相当的闺女,儿子都生了几茬了,只得给他在那些十二三岁的丫头里挑。
结果他那儿子来了一句,他可不是禽兽,对那么点大的闺女下手!
她气的立马撂了挑子。
不管了,爱谁谁去,他总不会一辈子做个和尚!
她等着他以后哭着跪着求她找媳妇!
朱玉娘这会儿听到阿远晚上私会了阿木,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阿远家跟她家离得不远,两家关系一向不错。
朱玉小时候就喜欢跟在阿远后面,还跟他学着认了字。
待阿远大了顶了他爹的职,进了县衙,当了记录誊抄的书吏,朱玉也吵着要去。
家里花了三十两银子,托阿远爹把朱玉弄进去做了一个衙役。
她家朱玉可不比阿远差,如果阿远的亲事定了,那他家朱玉的亲事可也得抓紧了,不然大伙说起光棍来,可就是她家朱玉一个了。
想到这,朱玉娘抓起手边的褂子,揣着针线扁箩就往阿远家走去。
到了阿远家,隔着院子喊了声,“阿远他娘,在家吗?我进来了啊。”
说完,也不等屋子里的回话,就推开院门进来了。
待朱玉娘进了屋,阿远娘正躺在床上绣着手里的活计,她要趁着日头好,赶紧多做两针。
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手上的活计自然就慢了,以往一天就能绣条帕子来,如今需要两天。
见到朱玉娘进来,她抬头看了看,笑着说,“嫂子来啦,我这腿不方便,你自己倒点水,瓷缸里有阿远买的糖,你自个儿加。”
朱玉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水就不用了,喝了水来的,你这腿还没好吗?瞧着有快仨个月了吧?”
“快好了,昨儿想下来走走,阿远非不让,说岁数大了,还得再养养,让我再躺几天。”
阿远娘说起儿子,一脸欣慰。
朱玉娘瞧了,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家的儿子。
自己儿子对她这个娘从来都是不耐烦,嫌自己唠叨,多事,恨不得没她这个娘似的。
朱玉娘又撇了眼阿远娘,天天把自己儿子挂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儿子孝顺似的。
她拿起手中的针在头上划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道,
“你家阿远岁数不小了,有看上的人家没有?没有我帮忙寻摸着?”
“还没呢,这孩子说要再缓缓,家里还不成样子,等家里再宽裕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