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官府的捕快,不是什么侠士,有捕快帮人杀人的吗?有捕快看人打架,架秧子起哄的吗?你那是捕快干的事吗?我看你趁早交了这令牌,免得祸害乡里!”张鲁再好的脾气也被她这话气的开始训斥起来。
阿木听了这话,觉得自己被他们冤枉的比那窦娥还冤,也不辩解,只红着眼盯着屋顶看。
张鲁进衙门前被郑七拉着叨叨了一路,说的无非就是阿木这来历不明,是非不分又有身手的人留在衙门里就是一祸害,昨儿祸害了衙门,今儿个就祸害到了外头了,日子长了,还不知会惹了什么娄子出来,还是赶紧将她打发了才是。
当时他还叱了郑七,让他不要胡说八道,阿木一看就不是坏心眼儿的孩子,别因为踹了他就耿耿于怀。没成想,自己气急了,也说了跟郑七一样的话。
这张鲁虽说担了典史的职,管着刑罚狱吏,却最是心软不过的人,话说出了口便后悔了,看到阿木的样子,更是一肚子训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想过让那张婶杀了牛嫂子的后果吗?”
见阿木不答,知她现在心里憋着气,说再多也她也听不进,只得温声道,“行了,今日不早,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接下来两天,张鲁出门也不带着阿木,只让马大力跟她讲衙门规例。
衙门规例是师爷接手衙门后,见衙门里从上到下里里外外诸多陋习,自己一条条想出来,然后又吩咐众人熟记遵守,小到规定每日洗脸洗脚,每日如何拜神上香,大到如若敌兵来袭,何人奔袭通知外县府城,何人城内安民,何人城门守护,何人招兵抵抗,又有诸多规矩不准等等。十多年下来,这规例积了厚厚一沓。
说是让马大力给阿木讲,可马大力认识的字有限,那厚厚一沓只得阿木自己看。有不明白的,马大力再给她解释。两人一个看,一个说,不到一日便将这规例看了个七七八八。
马大力还好,张鲁吩咐了,他屁股不挪地定要确保完成,可阿木哪坐的住,偏大力一根筋儿地拦着她。
以阿木的本事,一个大力当然拦不住,可她想想那师爷的话,到底留在了院子里。这两天衙门里的人都躲着阿木,师爷又严禁她去二堂,前院除了两排厢房,连棵树都没,阿木围着院墙转了三圈,无聊地在院中练起了手脚。
她左一拳,右一脚,练得虎虎生风,小小瘦瘦的人硬是打出了泰山压顶的气势来。一个翻跃后,又抽出软剑,一道道剑影如白练,一袭黑衣也似游龙,只看的人眼花缭乱。
转眼间,院子中远远近近聚了不少人,众人哪里看过这等场景,只觉这人不似人间凡物,俱都凝神憋气,唯恐惊扰了之后再不得见。
待阿木一套剑法练完,见院中众人脸色,有惊喜,有不安,有崇拜,有艳羡,阿木倒也不在意,仔细将剑收好,便看到大力抖着手小跑向前,“阿,阿,阿木,你,你可真厉害,真厉害!”
见大力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阿木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可厉害的,你要是想学,说不准比我还厉害呢。”
“我,我,我可以么?”马大力说完,转头四处望,希望有人能肯定。
“肯定行,你天生神力,如若练我刚才的拳法,定然比我厉害百倍。”阿木点头。
阿木倒不是安慰马大力,她那一套拳法本为哑叔家传绝学,盖不外传,奈何到哑叔,无妻无子,又无兄弟子侄,这才上了三炷香,禀告父辈祖宗,传了阿木。阿木现时尚不知这其中内情,只当寻常功夫,便不假思索地要将此拳法授于大力。
听闻阿木要授拳,马大力喜得当即跪倒到地上嗑起了头,一边磕一边喊,“师傅,师傅,师傅。”待磕完才发现,阿木早已跳到了他身后。
“阿木,阿,不,师傅,你怎么跑我身后了。”说完,便要转身再去磕头。
阿木向来洒脱,不知小节为何物,更不会藏私。可这九尺的大块头跪地叫师傅,到底年纪尚小,脸早已红的不成样,“你快起,你再这样,我便不教你了!”
大力一听这话,哪还敢跪地上,他虽站了起来,可嘴里还喊着师傅,“师傅,你教我功夫,那便是师傅,张头也教我,我也认张头师傅,你俩都是师傅。”
阿木道,“你教我衙门规例,那我岂不也得叫你师傅?”
大力脑袋没她转的快,一时愣住。
阿木接着道,“如此,你我便不算师徒,你比我年长,我就叫你一声大力哥,你教我规例,我教你拳脚,你我二人即是互通有无,也算公平交易,可好?你若不同意,那便罢了。”
大力见她这样说,生怕她不愿再教,只得点头同意,却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定将阿木当作师傅一样孝敬。
两人欢欢喜喜地说好了,阿木便指导大力,跟他过了几招,便发现他气力虽大,却下盘虚浮,气息紊乱,便令他先扎起马步,练起了吐呐。
一旁的众人也有心思活动的,可到底慑于阿木的无常,不敢上前,只得艳羡地看着。
待着下晌张鲁他们回来,扎马步的便多了小五,当然也没让小五叫师傅。
就这样,马大力和小五两人从这天起,就跟在阿木后头练拳脚,张鲁见了,干脆也免了小五的巡差,留他跟大力两人在衙内。
只苦的县令大人现在连二堂都不愿进了,日日留在后院,哪怕老妻小妾闹的天翻地覆也只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