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但到底年岁见长,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人虽行事乖张,总有出乎意料之举,但是非黑白应该还是知晓的,更何况,这孩子眼神再清正不过。想到这,师爷面色缓了缓,恢复了他瘦弱文士的模样。
阿木见了,不由地也松了口气,这人莫不是也被吓着了才会以为她会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那自己是不是要装乖一点,让他们放放心?
师爷见着对面原一本正经的姑娘,转眼竟一脸乖巧无辜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还真是聪明的孩子。
师爷又仔细打量了对面的人,神思有些飘忽,自己的幺儿如果还在,怕跟她也差不多大吧,也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个闺女,怕也会这么讨巧卖乖吧?想到这,心里一酸。
唉,算了,小小年纪,无父母家族佑护,又无金银钱财傍身,也是个可怜人!
两人站在门口,今日轮值的几人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师爷见状,也不多话,摆了摆手,自已背着双手踱步回了二堂,一边走,一边在心底暗暗嘲讽了自己一回,这年头,谁也可怜不了谁,心里对阿木的那一点点怜悯顿时烟消云散。
乌县山多地少,交通不便,百姓交完税纳完粮勉强糊了口,便田无余产,屋无余钱,因而在此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倒也不是什么奇闻;民风也相对清正淳朴,并无什么奸佞恶毒之人,多少年也未听闻有什么大案要案,每日里接的全是些丢鸡走鸭的案子,最厉害的也莫过于每年农垦农忙时节争田抢水争产偷粮的事。偶有匪徒窜流至此地,又因衙门人手不足,也是任由其来去。如此一来,县衙上下就是想励精图治也得偃旗息鼓。
他家大人虽出身商贾,靠着捐银得了官身,到底没有根基,被打发来了这么一个地方做个县令,一做就是十多年。本朝官员三年一考核,他年年都替他家大人寻思换个地方,可惜乌县这下县的条件,在农桑税赋人口皆是勉强,贤良更是年年垫底,只一个治安能拿出夸赞一二,再加上他家大人胆小怕事的性子,这么多近年来,年年考核皆是下和平,别说升迁,能保住官帽已然不易了。
虽说他家大人性子绵软了些,胆子小了些,可这么多年却没干什么伤天害理贪赃枉法之事,在这乌县虽说谈不上青天,但跟之前的县令比,那绝对是个体恤百姓一身清风的好官,可惜上头不管这些,他只能为他家大人另想他法,想着自己心中隐隐冒出的头绪,师爷觉得肩上松快了两分。
乌县县城小,人口也不多,站在县衙屋顶看去,两条十字交叉的主街向四方延展,房屋店铺庙宇观道或高或矮或宽或窄围在主街两侧促成了热闹的街景,街上的行人或走或停或嬉笑或怒骂鲜活了县城的烟火。
阿木跟着今日巡街的衙役在街上巡视,说是巡视,也没什么可巡的,众人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圈,便回了县衙门口,穿过旁边的巷子来到一个不大的茶馆里依次坐了下来。
阿木拉着一人的袖子道:”张叔,你们怎么停下来了,还没帮我找玉环呢!“
阿木口中的张叔正是典史张鲁,这张典史年轻时曾跟人在外闯荡了几年,做过大户人家的护院,略通些拳脚功夫,哪知主人家突逢变故,遣散家仆,张鲁拿了几两遣散费回了家乡,因着他会拳脚,便到这县衙寻了差事,如今已是县衙中的典史了。
张鲁被阿木拉的动弹不得,也不气恼,“别急别急,得让兄弟们歇歇脚,然后好办事,再说,大清早的,那些贼还没出门呢。”
阿木更好奇,“你们怎么知道贼人没出门。”
众人哈哈哈笑起来,一旁一个娃娃脸,面皮微黑的年轻人喊老板上茶,笑着解释道,“咱们这乌县地方小,可小有小的好处,谁家来了客,谁家丢了鸡,不消半天,都能打听清楚,甭说这贼人了,那都是有数的!”
这人是衙门里的“小诸葛”,名唤朱玉,年纪虽不大,可向来脑子活,主意最多,昨日第一个开口让阿木去阿远家的,就是他。
朱玉虽是好心解释,可阿木一听便恼了,“那你们知道哪个是贼人为什么不抓起来,容着他们在外面偷东西!”
众人看她虽穿着一身短衫长裤,束着发髻,一生气,嘴巴抿的紧紧,腮帮子便撑的鼓鼓的,哪里有昨日连踹四人的凶悍劲儿!甚是有趣。
众人想着昨儿个怎的就那么眼瞎把这俏娃娃当成了愣小子的呢,都怪她身手太好,他们可从没见过这么一上来就把人踹飞的女子,还是个好看的女子。
“贼是抓不完的,抓了一个还会有新的,还不如盯着他们,别犯了大错就行,摸个鸡蛋,抢了两个铜板,这都是小事!”一旁人高马大的马大力解释给阿木听。
马大力人如其名,力大无比,人又憨直,一边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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