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
元夫人看她神色,暗道女儿怕是倾心姚公子,语气更带了些热络与试探,却全然被姚夫人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
姚文哲看起来也意不在此,只自己喝酒。看到姚嘉来了才有了反应,朗笑着邀两人过去坐。姚夫人也是不想再应付元夫人了,招收让姚嘉过来。
姚嘉虽是庶女,但生母早逝,打小便养到了姚夫人手底下,胜似亲生。姚夫人小声问姚嘉如何了,为何要换衣裳,姚嘉便将情况和盘托出了。
婢女手上托着姚嘉换下的脏衣裳,姚夫人一看就蹙了眉头。这衣裳上的花纹歪歪扭扭,必不是出自府上绣娘之手。
她一盘问才知是女儿自己的手笔,自家女儿那等女红之术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不是一塌糊涂四字可以概括。
若女儿真穿着这等衣物出席,怕是会遭人诟病,好在中途换了得体大方的衣裳。不管因何种原因,换衣物都是好事。
姚夫人捏了捏女儿的手,轻声道:“这元小姐是值得结交的人。”
姚嘉不明白母亲为何这般说,但是还是很欣喜地附和道:“元姐姐对我很好的!”
姚文哲听了个全程,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妹妹口中,元小姐没有嘲笑妹妹,只道她绣艺灵气。却又在不让她知晓的情况下,让她更了衣,免于受他人耻笑。
当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元夫人简单介绍了元双玉,便继续与姚夫人斡旋,旁敲侧击地提点了几句两家孩子都处在适婚期。
姚文哲家世门第不必说,其人也争气。已经过了秋闱,若是再能过了会试那必然是前途无量。如今已是金龟婿,彼时说亲的人怕要踩破门槛,还是早早下手为好。
姚夫人却没头没尾地道了句:“二姑娘瞧着倒是清丽,性情也不错。”
元思雨的小女儿娇态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凉意。姚夫人此话是何意?是不满意她了?
元夫人脸色也僵了一瞬,不死心地道:“双玉性子内敛了些,却是不如思雨大气。”
姚嘉咽下糕点,小心翼翼地说:“双玉姐姐待人和气,没有不好。”
小辈插嘴长辈说话不好,姚文哲因此叱了她一句,但是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
见他的如此态度,元思雨脸色愈发苍白。
几人说话间,元长旭却阔步而来,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我妹妹如何不好了,你倒是同我说说!”元长旭一手搭在姚文哲肩上,暗暗用力。
元长旭此人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不善读书,但是十八般玩艺倒是精通。为人不拘一格,但又极其护短,对家里人是极好的。
姚文哲无奈地拍下他的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元伯父不是说要领你去敬酒吗?”
元长旭没看元双玉,自己斟了杯桃花酿,“我若是不过来,你就要欺负我妹子了。”
姚文哲投降般举起手,“我何时欺负你妹子了?”
元思雨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兄长,哥哥一来,他的腰杆便能挺直了。
“我可是看到你让思雨难堪了。”
姚文哲摆摆手,与他对饮一杯,直道自己招架不住。
他与元长旭是同窗,感情颇深。而元长旭又最是疼爱元思雨,自小但凡谁欺负了这元思雨,必要教训其不可。元思雨那等骄横的性格便是这样养出来的。
姚夫人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一对儿女离开了。
几人走后,元长旭双眼一眯,审视坐在角落的元双玉,“你便是我那二妹?”
他的目光像刀似的,将元双玉上下扫荡。元双玉却没有半分局促,淡然回应。
“与我和思雨不太相像。”他下了个结论。
他们两人都是鹰鼻,线条硬朗。元双玉却面容清秀柔和,杨柳眉杏子目。
元夫人闻言有些紧张,元双玉只是笑了笑道:“这天下的兄弟姐妹可不都相像。”
元思雨娇嗔道:“哥哥可不能因着二妹妹来了就不疼思雨了。”
元长旭亲昵地摸摸她的头,“你在哥哥心中排第一位。”
元夫人见兄妹二人感情好,心里也很是宽慰,于是打趣道:“母亲还排到后头去了?”
元长旭打着哈哈道:“您和思雨并列第一,哪分什么先后?”
几人其乐融融,竟是全然将元双玉忘了去了。
元双玉噙着淡淡的笑容,也不插话。
论起模样,她当然与元思雨不像了。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人,又怎么会相像呢?荒谬的是,端平侯府为了维护脸面,为了维护元思雨,竟然对外说她是从庙里接回来的“二女儿”。
十几年前一场抱错事件,居然就这样以牺牲她为代价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