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南风的嗓音竟然有些颤抖:“你说刺杀晋王发妻的刺客与江寒有关,是江寒主使的刺杀吗?”
“自然不是。”
“你确定?”
西洲眨了眨眼睛:“史书上是这么说的,说晋王妃风晴色是被北狄派出的细作刺杀身亡。”
南风有了片刻的庆幸。
可转念,素尘言之凿凿,说是“江寒”害了他的发妻,难道是史书记载有误?
西洲到底不是那件事的亲历者,一切的事,都是史书记载。
哎,谁是谁非,谁又能说得准呢?
西洲用他湿漉漉的手在南风眼前晃了晃,问:“几百年前的事了,为什么如此在意?”
南风无法对他言明,只好敷衍地说:“虽是前人事,也牵后人思。公子佳人的故事固然美好,但听多了,也就腻了,倒不如悲情的故事来的真实可信。‘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心有所感罢了。”
西洲却笑了,说:“若世人都想你这样悲观,可还怎么活!斯人已逝,多思无益,珍惜眼前才是正理。”
南风沉浸在容慕之的悲剧中难以自拔,总觉得西洲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小公子,你是没尝过生离死别,不能感同身受:精神上的折磨要比身体上的折磨痛苦的多。”
西洲分明是笑着的,但这笑,看在外人眼里,却不大自在。他说:“生离死别嘛,我是尝过的,可那感觉太久远啦。若是每天都拿出来咀嚼一番,慢慢就变了味道。”
“变了味道?”
“嗯,”西洲瞧着她,“就好像截肢之后,时常把伤口摆出来给人家看,以此邀得同情。南风,人痛极了啊,就不痛了,反倒觉得甜。若没了这痛,人,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活着了。”
西洲忽然变成了哲人,说起话来高深莫测的。南风没听明白,却也知道他一定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敢随便提及。她记得西洲初次见她的时候,说她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紧紧地抱着她呜咽。他,或许比她这种无病呻吟的人更懂得情谊的可贵吧。
他故作轻松,晃晃悠悠回到床边坐下,将湿漉漉的手胡乱地往自己的里衣上擦干。
他还病着呢。南风忙将窗户关上,随手取来他的脏兮兮的破旧长衫披在他的身上,说:“又不是没有毛巾,为什么往自己的衣服上擦?着凉了怎么办?”
“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病成这样,竟还嘴硬。南风给他披衣服的时候故意用了力,以显示她并不高兴,嘴里却在说另一件小事:“你的衣服太旧了,等一会我去给你买两身回来。”
西洲被南风暴力地照顾着,半点牢骚也没发,甚至哼都没哼一声,反而好像享受其中,只有在听说要给他买衣服的时候,说:“为什么要买那么多?一件就够啊。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切,果然是个穷秀才,南风想,像她师父素尘,不归境响当当的碎寒公子,每天穿上身的衣服必须材质上佳、没有一点杂色,专门有人给他量身定做,还要她每天给他清洗……
她,她怎么又想他了?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