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女儿才十五岁

跟在后面，进了爸爸的卧室。

    万俊峰接过公文信封，抽出里面的公文，看了一下，平静地说：“汪先生通知，元月四日去汪公馆开全体会议，任何人不得请假，不得缺席。”

    “啊——”年玉萍失声惊呼。

    担心惊吓孩子，万俊峰说：“平丫，你带弟妹们出去玩。”

    万平胆嗯了一声，懂事地带着弟妹们出了卧室，在院子里玩。

    卧室里，就剩下万俊峰、年玉萍，还有他们的大女儿万湘剑。沉默了一会，年玉萍说：“俊峰，走吧，你快走吧，这里有我。”

    万俊峰紧锁眉头，说：“现在不行，我还得通知一个人。”说完，他走进书房，拿出纸笔，写了几句话，连同一张信，塞进一个信封，对万湘剑说：“剑丫，你马上把这封信送给阳先生。”

    年玉萍见了，忙说：“俊峰，太危险了，不能让剑丫去办，还是我去吧。”

    万俊峰说：“特务们盯得很紧，你出去，他们肯定会跟踪。剑丫去，反而安全些。”

    这几天，万俊峰病倒在家，弄堂里的特务更多了，特务们盯得更紧了。年玉萍出门买菜，也有特务跟着。倒是孩子们，她们出去，特务们不跟踪。年玉萍当然知道这个情况，可是，这事太危险了，要是万一出了事，剑丫就没得活路了。她痛苦着看着万俊峰，希望他改变主意，还是让她去。

    万俊峰把信藏在万湘剑的棉袄夹层口袋里，说：“剑丫，这封信很重要，关乎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不能出任何事。”

    万湘剑嗯了一声，说：“爸爸，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阳先生家的地址，我告诉你，记在心里。”万俊峰停了一下，“迈尔西爱路29弄39号。剑丫，你重复一遍。”

    “迈尔西爱路29弄39号。”按照爸爸的要求，万湘剑重复了一遍。

    万俊峰说：“剑丫，告诉爸爸，怎么走？”

    万湘剑说：“先坐巴士，在环龙路路口下车，然后喊一个黄包车，沿着贝当路，过两个路口，左拐进迈尔西爱路，大约两百米处，进29弄，便可找到39号。”

    这些路线，万湘剑已经烂熟于心。

    见女儿如此晓事，万俊峰忍不住抱了抱女儿，说：“小心点，别被特务们察觉。”

    万湘剑说：“不会的，爸爸放心。”

    万俊峰说：“万一被特务们发现，一定要想法子毁掉这封信，不能落在特务的手里。”

    万湘剑说：“我知道，我现在出发，一个来回，估计一个小时。”

    年玉萍一直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听着父女俩的对话。

    “爸爸，妈妈，我去了。”说完，万湘剑出了卧室。

    万湘剑夫妇急忙赶到楼上，站在窗户前，看着女儿去的方向。万俊峰的心里，尽是愧疚和自责。

    剑丫才十五岁，如果被76号发现，她肯定没命了。可是，弄堂里尽是特务，我不能出门，也不能打电话。玉萍出门，也有特务跟踪，不方便送信。只有孩子们，还有行动自由，不会引起特务的怀疑。

    可是，要是万一呢？忽地，万俊峰异常紧张，一阵眩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