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暗,唯有那月色如霜一片清亮,两边琵琶声如泣如述叮咚而起,似把人一下子带入那大漠边寨,泣血沙场。在这诸侯纷争的年代,殿上一干臣子包括献公在内,谁不是一身披肝沥胆从沙场中征战出来的,闻得此情此景勾起那金戈铁马的往日情怀,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再听那琵琶声由慢转快,由凄清呜咽转为豪迈高亢,似战场上千军万马对阵交锋一般,也在此时,见一人从天而降到月色中,紫色黑藻般的长发如男子一般用白玉冠竖在脑后,一身戎装全用金丝编系,英姿飒爽又剔透贴身,女儿家曼妙身姿一览无余,只是此女子带着银质楚人面具,一时无法看到真面目。只见她随那汹涌的琵琶声舞动起来,一步一挥间力道霸气潇洒,就如真似个沙场上的将军一般,只是那玲珑身姿却又无法让人忘记她是一女子,加上又无法得见真面目,越发神秘撩人。
这一幕殿上的里克是何等熟悉,当日在成周周公府骊蛮亦是如此这般打扮,里克深知道那毫无表情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副千娇百媚的眼眉,脑中竟又恍惚浮现出与骊蛮云雨缠绵的画面,慌忙摇头收敛心神对自己道:“切莫被妖姬所惑!”只把那壶中酒一杯杯不停的往口中灌去。不知他灌了多少杯后,那琵琶声突然变得暗沉嘶哑下来,四周似乎危机四伏,骊蛮舞动也越来越缓,身上的金甲内有隐隐红光闪烁,正似那鲜血汩汩流出,忽然红光一闪,骊蛮身上一袭金甲突然四散爆裂开来,露出内里一身水墨轻纱,头发也如水般散开来,盈盈披散在身后,脸上的楚人面具消失不见,露出一张苍白的绝色容颜,嘴角一缕鲜红的血丝此时愈加显得凄美动人,然后骊蛮忽然对着里克的方向凄然一笑,缓缓倒在如水的月色中。
这一幕只看得殿上众人流下泪来,还有人甚至惊呼出声,却见四下突然灯火大亮,骊蛮缓缓起身在殿前盈盈一拜道:“周国舞姬骊蛮,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大笑道:“好好好,此舞构思奇异,舞姿妙曼,是要比别人多一番心肠,你且上前来让孤王看看你这小女子是怎生个模样!”
骊蛮闻言轻轻颔首,一步步袅袅婷婷向殿内走去。这殿外到殿内不过百余丈的距离,骊蛮一路走来,先不说那文武群臣或惊或叹,或心驰神摇,或暗骂骊蛮是祸国殃民的妖物,单是这里克、申生、重耳三人俱是心烦意乱魂不守舍,里克对她又恨又怕却无可奈何,申生对她是爱之深痛之切,想她本应该是自己的女人,如今却眼看着要成为父王的女人而揪心。重耳却是心下大惊,原来为里克愿付出生命在所不惜的奇女子,差点成为兄嫂的太子侧妃,如今父王跟前绝色的舞姬原来都是同一个人,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思量着,骊蛮已经走到晋王跟前,“抬起头来。”晋王道,骊蛮缓缓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金王座,却见一张十分耐看的俊朗面庞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正是在明霞山汤池日日相见的诡诸,骊蛮面不改色从容跪倒淡淡道:“骊蛮参见大王!”诡诸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绝色美人,小丫头,今夜便随本王回宫如何?”骊蛮从容道:“大王宠幸,骊蛮三生有幸!”诡诸再度哈哈大笑,走下王座扶起骊蛮往后殿而去。申生与里克俱是心头一紧,只是申生是因知晓自己永失所爱,而里克却有些莫名其妙,竟不知自己心下不舍与痛苦的情绪因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