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捏着香帕,掩唇咯咯笑出了声。
她虽也不喜欢临安郡主,但她也知道,以她现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盲目的与她作对,肯定落不到好下场。
但她也不愿她好过,不若,随时支使个蠢人,恶心恶心她,也是极好的。
“临安,你有把握吗?”顾箬温婉的面容上带着担忧,似是想到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拈着香帕轻拍了拍嘴,“瞧,我这是说什么呢?我家乖囡既应承了下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况且她好好教出来的孩儿,如何能是比不得旁人?
平白担了个草包废物的名称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受旁人如此折辱。
还是怨她这个母亲没有护好她。
这样一想着,顾箬的眼泪又下来了。
“娘亲,这又是怎么了?”棠斐捏着手帕,小心的擦掉了美人流下的泪珠儿,“女儿既这样说了,那便是有把握的,娘亲不必忧心。”
何况原主的心愿便是揭开韩萱儿的真面目,只是如今她还尚未动手,她的假面便已变掉了一半。
顾箬不愿孩子看到她流泪,她握住小姑娘的手,“你先去准备一番,不必担心娘亲这……”
棠斐拥住了她的手,“女儿还有一事求娘亲呢~”
当年昭阳长公主的琴艺,可乃京华一绝。
……
婢女将琴抬了上来,顾箬坐在琴后,试了几个音调,轻抚着古琴,面上带了些怀念。
她已是许久,未曾触琴了。
待得那声音一响起,有懂琴之人顿时便惊叹道,“这,这不是……”
“蝶恋花。”
大周帝抚着胡子叹道,浑浊的眼里一直有泪隐现,“孤终于盼到了……”
当年,先帝和太后伉俪情深,一人抚琴,一人和舞,一时传为佳话。可自先帝仙去之后,太后作了一曲蝶恋花,便再未碰过琴。
想不到,如今,昭阳长公主又弹奏了旧曲,而且这琴艺只比太后略差。
一时之间,宴会之上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可当棠斐从大厅的一侧出现后,众人却又失了声。
她着了大红的宫装,旋转着入了宴会中央,每一个舞步,都似踏在了鼓点上。
琴声骤然转急,她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秋水剪瞳欲语还休。
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她轻移莲步,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眼看着众人惊艳的目光,沈素娴差点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指甲摩擦着桌面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因着这是看不到的角落,倒是未曾被人发觉。
她想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却顾及着这是陛下设的宴,只得暗自咬牙。
韩萱儿的脸色也不好看,到底是谁传出的临安郡主草包无能?!
明明……
她深吸了一口气,远远的看着顾凌紧盯着宴会中央那人的目光,她心中的妒意止不住的往外涌。
还好指甲陷进皮肉里,传来的阵阵痛感促使她冷静了下来。
只是她心里还忍不住想,倘若她知道她有如此才艺,定然不会白白送上这机会。
可是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琴声暂歇,棠斐拎起裙摆向前走了几步,恭敬的作了一个揖。
“平身吧,”大周帝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借此掩去了眼中的浊泪,“不愧是我皇家的儿女,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