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荡,彩蝶纷飞。
无数的飞蝶向他拢来,疾而劲密,且各种各类小如蚊蝇大如翼凤的都有。
“当心!”鬼伯锐呼一声。
手中龟纹青袍轻挥若舞,袍袖犹如鼓风,花海蝶浪打到上面,都打不进去——不是给震飞就是滑落下来。
“老乌龟,滚开!”百花仙子厉叱道。
“家姐大量之度,何以同一稚嫩少年怄气。”润九淡淡笑说。
“先生倒还记念着这份血脉情分呢。”百花仙子冷叱起来。
“血脉亲情岂敢忘却。”润九谄笑着说。
他和百花仙子都乃上古盘古大神的血脉后裔。
百花仙子乃盘古毛发所演变,岁月乃盘古精元所育,盘母所生。
虽非一奶同胞,却也是骨肉相连。
“好一个血脉亲情,骨肉相连!这就是你对家姐该做的吗?”百花仙子冷叱起来,苍枯如渔网般的面孔,因激怒而愈发狰狞起来。
“家姐又何如此激怒,岂不知,‘花开并蒂,果结花谢’?姐姐与柳仙师情愫缘起,偷食禁欲,开花结果,如今果儿即将成熟,花又岂有不凋之理?一切皆因‘情’字所起,怨不得他人。”润九微叹一息。
他承认岁月无情,不饶人!
如果凡尘俗世真能岁月静好,人生无忧。他愿意遁逝虚境,化作虚无!
但天地世间,真的有岁月静好,人生无忧吗?
润九深呼一口气息:“家姐若怨恨小弟,便权当小弟过错吧。”
世人皆道岁月无情!可谁又知岁月本无情,何来有情之说?
天地世界,万物皆有其定数。
生老病死,轮回虚境,皆由轮盘所控,不可逆转。
‘花开并蒂,果结花谢’,乃盘古大神的意念所定!
就连他这个岁月上神都无法扭转!
他眸光洒落在多宝儿身上,叹息起来:“外甥女如今已是豆蔻年华,果熟在即,姐姐命寿已然无多了。”
姐弟二人,竟是同病相连,寿元无几,春秋之间。
众人闻言皆惊愕不已,目瞪口呆。
“师父,你是说这小妖女,她…她…她是百花仙子与柳师伯的女儿?”叶落水咽着唾沫问道。
“先生是说师父和百花仙子,他们…他们…”就连温轻水都惊道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三人。
“小哥,你虽悟境超凡,但也算有遗漏,柳某与仙子仅是一面之缘,又何来开花结果之说。”柳剑咳息几声,气息窘迫。
火痕狼蛛,五雷化极,他体内的无上六玄剑元正在不断流逝。
“仙师的疑惑,或许也只有家姐能解答了,若非如此,家姐又为何沦落于此,一心非取岁月剑不可。”润九淡淡道。
“姑姑,这大笨蛋说的是真的吗?”多宝儿惊叫一句,瓷肌雪肤因激动,而荡激起阵阵潮红。
“宝儿…我…”百花仙子眸光闪乎,支吾不语,难以启口。
“仙子?”柳剑看向百花仙子,眉目拢皱,眸光深凝。
“是!十五年前我用花粉迷倒了你,然后…”百花仙子额间羞色漫烂,她死死握住两拳,柔身颤抖不止,咬着牙,许久才道出来真相:“然后就有了宝儿!”
十五年前,柳剑下山临凡,误入百花涧,又误折了花海当中的一株幽兰,唤醒了沉睡中的百花仙子的元神,百花仙子对这位仙影翩姿,英俊倜傥的不速之客顿生情愫,二人依坐观花海,笑看斜阳落。
百花仙子春心荡漾,暗结花果。
以至于,便有了后边之事。
“原来是百花仙子对柳师伯下了花粉,迷倒了师伯,这才有了…”叶落水喃喃自语着,点指起来,点到多宝儿身上之时,才恍然大悟:“才有了小妖女。”
“闭嘴!你给我闭嘴!”多宝儿捂耳厉叱,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般的生世之谜,一直口口声声叫唤着的笨蛋,居然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叫了十三年的姑姑,竟是自己生母!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多宝儿陡然情绪失控,异常激愤,怒骂起来,转而掠身疾走。
“宝儿!”百花仙子忧叫一声。
“姑姑安心,属下去追回小姐。”渔老大道了一句,掠身急追而去。
“都是你们!宝儿若要是想不开有何意外,你们全都得殉葬!”百花仙子挑眉怒叱。
花海卷荡,漫天飞舞。
“若要想救他,拿岁月剑来换!”花海中,打来百花仙子的声音。
“师父!”温轻水掠身追去。
“温家小姐不必担心,百花仙子无非只是想要攫取岁月剑,恢复花容月貌而已,并不会危及柳仙师的。”润九道。
“可是师父他…”温轻水落稳身子,仍忧心忡忡。
柳剑深中火痕狼蛛剧毒,体内剑元正不断流逝,要不了多久,他的天剑剑元将化作虚无。
润九深叹一息,十五年前,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三十万年神力,十三年四个月又九天之间,遁作虚无。
“看来,我这位姐姐是不得岁月剑,誓不罢休哩。”润九摇头苦笑起来。
坑弟姐姐有诡谋,坑爹女儿有花招!
“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叶落水道。
“去万宝阁。”润九淡淡道了四字。
看来,他得和这个家姐坐下来好好聊一次了,认认真真地谈一次了。
一滴雨珠,倏地跌落在他如玉面颊。
“落雨了。”润九抬眸,沉吟三字。
还有三天,便就是谷雨了。
“谷雨,谷雨,雨生万物…”润九沉吟着,浓郁之中带着无尽忧虑的眸光,洒落在温轻水身上。
“先生何以如此这般盯视小女子?”温轻水秀眉微蹙,梨颊悄起一抹羞红,将她那如梨似雪的面颊衬耀得愈加粉嫩多姿。
“不…温家小姐莫怪,只是想着弱水之事。”润九摇头谄笑。
“谷雨…
弱水。”
沧桑沙哑气息,悠长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