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吗?”
王翦望着慢慢悠悠的蒙恬,突然想喝酒,为英雄的穷途末路,也为自己围杀忠良的扯淡命运和使命饮上一杯。
他,王翦,三代忠良,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有的,大人。”
他身后的骑士递给了他一个水囊,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浑浊的劣酒,过滤不尽的酒渣如同蚂蚁一般漂浮其中,但王翦丝毫不介意,毕竟有人快死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他昂首饮尽了杯中劣酒,将酒囊远远甩飞后,酒囊在地上飞出去了很远,尘土飞扬了很久,而囊中被饮尽的酒水浑浊的像是泥水一般又酸又涩,“蒙将军,在下王翦,请多指教了。”
“王翦……”
蒙恬怔了怔,原来西出阳关之后尽是故人。
自打那天父亲望着阿房宫中那个曾经汇聚天下气运,而如今王气却越来越薄的高台告诫自己要远离嬴政以来短短数月。
自己没听,便从咸阳城中高之又高的阿房宫一路拼杀到了这个除了白雪一无所有的荒地。
也遇上了无数故人。
咸阳城中有一座先秦王用十三万人性命所垒成的高台,有人说,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简单的摆着秦王的青木小座,每当秦王厌倦了咸阳宫中那张令万人垂涎的帝座,他就会去那高处不胜寒的清平阁坐上一坐,静静眺望远方的群星。
也有人说,那里什么都有,王座,财富,美人,权势,应有尽有。
那座可以那座揽月摘星、东眺函谷的高台中,藏着秦王最珍贵的宝藏,他将帝国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藏在了哪里,不论谁夺了那座高台,他就可以夺下整片天下,成为了一个皇帝。
而在蒙恬看来。
那就只是一座高台罢了。
最多不过是住着一位举世皆敌的垂暮老人的高台罢了。
如今,那位老人快死了。
而剩下的人只能在这个帝国的梦幻泡影之中苦苦挣扎。
夜幕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叫声,显的很是惊惶,不知道是在害怕那侠客,显然杀过很多人的秦军剑阵,还是别的并不存在的东西。
昨夜的紫薇又淡了。
等先王的气运消散了,象征着帝国的高台与那个被高台所象征的帝国也该塌了。
而自己和长公主所苦苦支撑着的梦想该何去何从呢?
“希望军师的预言都能成真吧。”
蒙恬想起了慕安那张不断坏笑的脸,很是雅痞,却也很是让人着迷。
……
蒙恬对面的王翦正在不断提速,枣红色的大宛良马极力奔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团火焰。
一把即将燃尽秦室天下的烽火。
函谷关东方的天子之地已经尽非秦室所有了,而今若是长公主嬴政死在了这里,秦室的毁灭已经肉眼可见了。
“我,蒙家镇守秦室百年有余了,今日一战,非独为我,亦为秦室!”蒙恬距离王翦还有百步,身后的剑气如日中天,“我曾在阿房宫的摘星台起过誓,兴复秦室!今日便是应誓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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