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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鲜血、残肢……
“我们也走吧。”纪婵说道。
这里是营地,战场距离此处有一定的距离,要想救人,必须把这个距离拉近,再拉近。
一行人分别上了几辆骡车,由西北军的小兵们驾驶着,率先赶赴拒马关的主战场。
走了大约两刻钟左右,纪婵到了拒马关。
这里是一处峡谷,修了一道雄伟的关卡,出关卡,往西北走二十里处,便是金乌大军——金沙河不在此处,它是从北边的山岭中转折而来,与坤山北线无关。
大庆的战鼓也敲响了,关门大开。
这说明冠军侯等人早已有所准备。
纪婵稍稍安心,在关口西边规定的救治区,等待救援伤兵。
王虎说道:“又他娘的要死人了,都是年轻轻的小伙子啊,这心里忒他娘的不是滋味。”
牛仵作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示意他说话注意些,纪大人在呢。
王虎知道自己孟浪了,歉然说道:“纪大人,小人心中难过,言语难听了些,纪大人勿怪。”
纪婵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人心都是肉长的,要不是顾忌着女子的身份,她也会骂个过瘾。
所有军医都叹着气,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着。
轰隆隆的马蹄声眨眼就到了跟前。
打头的是冠军侯和上官云芳,后面跟着一干副将和军师。
司岂、章铭杨,以及施宥承带着的大队羽林军也一同来了。
司岂仍然穿着玄色斗篷,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端坐马上,目不斜视。
他个头最高,即便混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出来。
纪婵心里咯噔一下。
罗清也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道:“三爷怎么也来了,这不是闹吗?”
小马担心地看了看纪婵。
纪婵摇摇头,没说话。
她也不确定司岂为何会来,指挥用不上他,冲锋陷阵也用不上他。
“来了来了,司大人应该是帮咱们的忙来了。”王虎松了口气。
果然,司岂四下看了看,很快就跟纪婵对上了眼,立刻打马过来。
施宥承和几十个羽林军也一起赶了过来。
“我们过来帮忙了。”司岂长腿一迈,从马上跳了下来。
施宥承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纪大人。”
纪婵明白了,他们是过来帮忙抬伤兵的,拱手道:“那可太好了,有大家帮忙,我们就能省许多力气。”
这边刚说两句,两边的战鼓声就越加急促起来,“咚咚”的响声在山谷中反复回荡,悲怆而又苍凉。
“砰!”
关卡之外传来一声火筒发射的声音,打断了连绵不绝的鼓声。
施宥承道:“如果所料不差,金乌的小将们归西一个了。”
司岂点点头,“所以,接下来金乌就不会单打独斗了。”
他话音将落,鼓声果然重新急促了起来。
片刻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排山倒海一般地冲进了大家伙的耳膜。
几个年迈的军医登时落下了混浊的老泪。
“该死的金乌人!”
“天佑大庆!”
“天佑我大庆士兵!”
……
牛仵作干脆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了。
施宥承等羽林军握紧了腰刀,其中一个士兵说道:“施千总,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能杀就杀几个,不能杀救几个回来也好啊。”
都是血性男儿,他们在这里呆不住了。
施宥承一摆手,“走走走,过去看卡。”
一众羽林军哗啦啦地去了。
司岂拍拍纪婵的肩膀,“我也过去看看。”
纪婵能说什么?
“小心,诸位都小心!”她说道。
军医们眼睁睁地看着儿郎们骑上马,狂奔而去,消失在关卡之外。
纪婵和罗清都站不住了,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鼓声像是敲在心上,不安和哀伤层层叠叠地冒出来,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来之前,他们无数次地幻想过战争的巨大场面,然而真的来了,他们又无数次的愧疚了,希望自己从未那样想过。
战场近在咫尺,他们生不出一丝丝观战的心思,只期盼死的都是金乌人,大庆士兵全体凯旋。
时光在焦灼中过去了。
很快就有马蹄声响了起来,司岂托着两个伤兵赶了回来。
其中一个胳膊重伤,血液喷涌,溅了司岂一头一脸。
纪婵吓了一跳,叫道:“大动脉伤了,大动脉伤了,立刻扎紧他的上肢。”
小马冲了上去,把伤员卸下来,放在地上,熟练的用一根绳子绑在伤员的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