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破茅草房已经成为他今世最重要的心里寄托。
刘氏正在河边浆洗着程仲换下来的脏衣服,木槌极有节奏的击打在衣服上,发出空空的声响。初春的河水极寒,刘氏的手冻得又红又肿,都有些拿不稳手中的衣锤了。
“干娘,我来洗吧。”程涟忆走到刘氏的身后说道。
“娘快洗完了,你就别沾手了。侯三爷家的针线活做完了吗?”刘氏问道。
“做完了。干娘,你先歇歇,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程涟忆说着便要去夺刘氏手中的衣锤。
“哟,这是干什么呢?”一个女声响起,程涟忆认得她是程学毅的婆娘黄氏。
“啧啧啧,看看,看看,多好的女娃子呀,这干女儿比亲生的还亲。”黄氏说道:“孝直家里的,你说你要是没生那个儿子该有多好呀!作孽呀。”
刘氏并没有说话。今天是县试发案的日子,程仲一早就去县城了,这都日头偏西了还没有回来,恐怕是没取中,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交代,因此在外面逗留呢。
刘氏暗暗叹息了一声,虽然原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心中还是多少有些落差。
“不准你这么说哥哥!”程涟忆小嘴一噘说道。
“我有说错吗?”黄氏继续说道:“你那病秧子哥哥这次县试可考中了吗?”
“哥哥早上去看榜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程涟忆说道。
“还没有回来?我看是没有脸回来吧?”黄氏嗤之以鼻的逆袭说道:“县试的结果早就张榜发案了。程廉在县城里的舅舅已经托人传来了话,程廉过了正场最终都没有取中,程仲后面的几场考试都没有参加,难道还指望他能够取中?除非县太爷眼睛瞎了!”
因为程学毅的关系,黄氏对于县试还是比较清楚的。
刘氏面色惨然,却一言不发,只是敲打衣服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当初还大言不惭的要和先生打赌,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登门跪地道歉。”黄氏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程仲垂头丧气,跪在她家门前痛哭流涕一般。
“哼!”程涟忆小嘴一撅,转过头不再理会她。
黄氏还不解气,又说道:“不过涟忆这孩子倒是真好,模样长的俊,小小年纪竟然那么懂事,以后恐怕说亲的不在少数。只不过有个傻哥哥拖累,说不得又要换亲了。”
“我不换亲!”程涟忆大声说道:“你走,你走!”
黄氏见自己几句话就把刘氏母女说得如此难过,终于满足了,站起身,拢了拢头发正准备离开,却见官道上,一个瘦削的身影一路奔跑了回来。
“那不是病秧子吗?”黄氏顿时大喜,正好可以当面奚落他一番。
“娘,涟忆,我回来了。”程仲远远的见到刘氏和程涟忆,兴奋的挥手大叫。即便后世拿到了本科录取通知书,程仲也没有如此的兴奋。
“哟,高兴成了这个样子,好像自己考中了似的。”黄氏风凉的说道。
“怎么?你也知道了?是先生告诉你的?”程仲一愣说道。自己回来的迟,他还以为自己成为案首的消息已经被传开了呢!
“切,笑话!你不是在做梦吧?还考中呢?骗得了谁呢?”黄氏压根不信。她一直对程仲三言两语骗程学毅**学授课一事心中不满,总想找回场子,今天县试结果刚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在她看来,连程廉都考不中的县试,程仲就更不用指望了。
“哥,别理他,咱回家去。”程涟忆不想让程仲难堪,于是说道。
程仲还没有答话,便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说道:“这呢,在这呢!”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族长程知彦领着一位穿着公服的差役快步走了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