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给陈启新他们追上他们的机会。
但现实往往是极为残酷的。
当陈启新带着大约千骑冲到成都城正式的西门时,西门处用巨石制成的千斤闸“砰”地一声落下了!
“咻咻咻……”
与此同时,马面墙四周的城墙上敌人开始用弓箭对卡在马面墙里的瀚海军骑兵进行射击!
此时,陈启新的骑兵几乎将马面墙这一处大约两千平方米的地方挤得满满的,而马面墙靠西的千斤闸此时也落下了,将他的骑兵旅分成了两截!
这种情形是一向战无不胜的瀚海军从未见过的,不过出身淮安武举的陈启新倒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对他来说,这才是正常的战争啊。
城墙上的箭枝如雨落下,不过由于瀚海军都是披挂严实,落下的箭枝在一开始造成的损伤并不大,大多是射中战马后造成的马匹乱冲乱撞跌落马下导致的,况且,此时跟着进城的猛虎骑也开始用骑枪对着城墙射击了。
“嗯”,陈启新原本有些紧绷的双眉很快放松了,“马面墙里并没有火油的味道,眼下只要冲上城楼占据那里,重新打开城门,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但马面墙的设置颇为特殊。
马面墙,是中国古代城池的特殊设计,一来可以在出城攻击时作为聚兵之所,二来当敌人冲进来时可以与主城区隔断,故此在马面墙里面并没有可以攀援而上的缓坡,想要上到城墙只有通过藏兵洞回到主城区,然后从主城区的城墙过来,但当敌人冲到马面墙里后,藏兵洞肯定也封死了。
故此,若是被困在马面墙里,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守城一方有意将对手吸引到马面墙里来,多半会提前在马面墙里面的地上淋上火油,等敌人全部进来后再点燃火油,这一幕,千百年来在中国的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中屡见不鲜,多少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将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徒呼奈何。
但这次张可望明显是没有准备这么做,只不过恰好运气不错将陈启新等关在这里罢了。
眼下,陈启新恰好在正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身边一人说道:“牧之,事急矣!眼下只有冲上城墙,拿下两座城楼才行,你是虎枪高手,等会看我眼色行事”
陈牧之,年仅二十五岁,是他的侄子,他陈家据说是南北朝时期陈庆之之后,陈牧之这一系依旧采用祖传的起名方法,与陈启新一样,都是从小习武的好手,在陈启新身边,像他这样的淮安少年还有二十人。
陈牧之点点头,实际上他内心仍在惶急不已,两边卡死,一千骑全部挤在这里动弹不得,城墙上又密布敌人,城墙高达三丈,以他的经历、见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破解。
不过他看到了陈启新的面部。
与瀚海军大部分一样,年仅四十的陈启新学着尼堪,只蓄起了短须,眼下正是清晨时分,太阳已经升起,但由于城墙的阻隔,阳光并没有照到这里,略微暗淡的天色中他那轮廓清晰的面部就像刀刻一般。
那是一种陈牧之很受很少见到的大坚毅、大果毅!
陈牧之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这种神情,他只是在以前在陈启新被崇祯帝关入大牢之后,他跟着自己的父亲去探望时才出现过的神情,不过那种神情又不一样,在大牢里,虽然也是沉静,不过却是一幅万念俱灰般的沉静,与眼下这种又不一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但此时的陈启新已经将他身边的黑云弓拿到手里,顺带着十根箭枝也握到了手里,他整个人也站在了马镫上!
“咻咻咻……”
连续五根射出后,陈启新面对着那一面城墙上的敌人突然不见了。
“呔!”
陈启新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在清晨的成都西门嘈杂的马面墙里依旧高亢激越,一刹那,似乎敌我双方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陈启新跳上了战马,一手长刀、一手虎枪从瀚海军骑兵身上踩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墙边,此时,一个似乎醒过神来的淮安亲兵握住了陈启新虎枪枪刃与枪杆之间的部分,陈启新接势一跃,整个身体就出现在城墙上!
前面说过,陈启新用的是明军里少有的单手长刀,那是一种从他祖上抗倭传下来的一柄重达八斤的长刀,介于苗刀与倭刀之间的长刀,但份量却比两者都重一些。
陈启新手里的盾牌也并不是瀚海军猛虎骑常见的、挂在左臂的小盾,而是一面正常的刀盾兵使用的圆盾,与普通盾牌不同的是,陈启新这面盾牌是用青铜铸成,盾牌边缘锋利,中间也镶嵌着一根三棱尖刺,这样的盾牌既能防御,还能打击敌人。
这面盾牌,是他加入瀚海军后让瀛洲的工匠专门为他打造的,一直没有用上,今日倒是用上了!
随着陈启新用这个法子跳上城墙,他的淮安亲兵也跟着跳了上来,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陈启新那样的身手,当第二个人跳上来时,陈启新已经独自一人战斗了许久,何况最终只有一半跳了上来,剩下的都在半途被敌人射杀了。
“呔……”
城墙上陈启新和他的亲兵在大喊声中与敌人厮杀,墙下的瀚海军在皇帝妹夫、一等侯舍命搏杀得感染下,也纷纷效仿起来,虽然动作没有陈启新和他的亲兵那样熟练,不过也借助战马、虎枪来到了城墙上!
等晨曦撒遍马面墙时,瀚海军已经占据了大部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