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情形是尼堪不能容忍的,每个矿主手里头都有上千的家丁,想想就令人不安,故此,他一开始就杠上了。
结果也是明显的,在瀚海军高出一大截的火炮、火枪、骑兵的打击下,所有的矿主、家丁都灰飞烟灭,这算是鲁东在暴风骤雨的分田之下又一抹令人心悸的异色。
在这次事故里,受到牵连者有好几千,最后除了矿工,大部分矿场主正主被杀,家属发配到雅库茨克,家丁全部被杀,只有矿工留了下来。
国库里又多了几百万两,不过却是带着血迹的,除了上百年矿工的,自然还有大量矿主和家丁的。
作为后世长在某旗下、又是军人出身的尼堪对于秩序有着一种刻骨铭心的追求,他对于商业有着自己的认识,那就是,一切必须在官府的规划之下进行,万不可乱哄哄到处开花。
“或许,这也算是大夏版的特色制度?”
刚才陈文光在汇报时,愈发沉稳的尼堪其实在内心也在想着这些事,最后还发出了一句自嘲。
“故此,济南府的煤铁复合体,商河的硝矿、硝坊,泰安州的硫矿、硫坊,兖州的煤矿,登州的金矿、铜矿,加上作坊,基本上能安置这三万户匠人了,不过这些匠人中,只有约莫两万人是从事与冶炼铸造相关的,另外还有从事皮具、木器、砖石的,您看”
尼堪看向沈默,“沈部堂是什么意思?”
沈默自从担任工部尚书后,他终究不是像孙秀节那样长期跟在尼堪身边,知晓尼堪心思的人,故此他上任以来很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也是他,做过海商,管过江阴沈家的船坊,换做任意一人,恐怕更是吃不消,他如今可算是明白了,皇帝陛下确实是对工部情有独钟,可不是光在嘴上说说而已。
“陛下”,沈默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回道:“一万人,其中的青壮只有一半,还有一半都是老迈之人,皮具、木器、砖石等匠人与铁匠比较起来,在紧要程度上终究要差一些,故此,职部建议”
“实在老迈不堪者就发一笔钱,让彼等退休,原本素有声望的大匠自然留下来,用以指导各作坊生产”
“青壮者全部留下来,都放在济南府……”
“不可”,尼堪却出身反对,“一万人,大约是五千户,有的是父子同在匠籍,在济南府留下三千户,剩余的两千户分别安置在登州、德州、济宁、兖州,每一处有五百户,足以维持鲁东、鲁北、鲁西、鲁南的需要了”
“这些人,先干干看吧,再过个五到十年,彼等若是愿意出去单干的,不妨考虑”
尼堪的意思也很清楚,只要将济南府这三千户紧紧抓在手里,充分利用大夏国的种种规制、机器进行生产,大规模生产各种标准产品,而周边的那两千户除了标准产品,也可以根据客户的需要生产一些个性化的产品。
当然了,这是尼堪想多了,这个时代,若是让这些匠人的生产力全部发挥出来,生产出来的产品估计完全能满足全省之人所需,什么个性化,只有极少数需要,那还是在大明这种延续了中国几千年传统的审美趣味下的需求。
在陈文光刚才所说的几大工坊开起来后,黑乎乎、傻大肥粗、标准化、模式化将会充斥大夏一段时间,将那些传统的审美趣味击得粉碎。
这就是工业革命的代价。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
尼堪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了。
在山东的事情落定之后,他马不停蹄地来到河北省永平府开平中屯卫,也就是后世唐山市所在,充分利用那里的丰富、易于开采的煤铁资源,打造河北省的煤铁复合体,一方面用于安置包括京城在内以及原属于北直隶的大量匠户,另外也是将北京大量的作坊迁出去。
那之后,北京的作坊只接受粗铁、粗铜的冶炼、打制,不接受矿石了,不过利用西山的煤炭制作煤球以及供给京城的铁坊、铜坊、金银作坊的煤炭自然还是有的。
此后,在山西太原府,同样的大型煤铁复合体也建设起来了,与此同时,位于偏关的硫磺、燧石基地也建起来了。
山西,在此时便是有名的极富煤矿之地,加上铁矿也很丰富,作坊众多,就在此时,偏关的硫磺/燧石、平阳府(运城市)的盐早就开采多年了。
在原本的山西省,由于遍地都是矿场和作坊,实际上空气污染与后世相比也不遑多让,大夏国占据此地之后,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了,除了几处大型的矿场、作坊,以及历史上本就是大型作坊扎堆之地,比如太原府、大同府、平阳府之外,其它的小矿场一律关闭。
故此,山西省的上空,由到处是灰蒙蒙、黑乎乎的景象变成了只有太原、大同、安邑(运城市)、平定州(阳泉市)、偏关上空集中黑乎乎的景象,倒是让其它地方的百姓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