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点点头,正欲挥手让他离去,突然又想到一事,“可遇到傅总宪?”
那人回道:“遇到了,总宪大人说,我军离渡河地点还有几十里的路程,颖水不是大河,更兼这几年水位低落,渡河容易,等我军赶到后恐怕已经迟了”
孙传庭点点头,挥手让夜不收离开了,心里却在想着,“按说这贼军横扫了豫西一带,打破了县城十几个,又打破了洛阳,这手里的兵丁应该不止这些啊,难道其主力得知官军来了先行脱逃,将其家眷辎重丢弃在后面?”
“还有,贼军准备渡过颖水,意欲何为?如今豫西、豫中皆残破不堪,勉强有些生气的也就是归德府、汝宁府了,归德府在东面,如今他们准备渡河西去,难道是准备窜到汝宁府?进而去南直隶?”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不过又想到:“按照邸报以及探子的消息,贼军与罗贼联营之后,有众十余万,其老营多半还留在颖水北岸,先将其行动不便的老营击破,再追剿其主力也来得及”
“何况,我军不分日夜追击李贼,如今也疲倦了,就算现在上前与渡过河的贼军大战一场这胜算也不多,也罢,先在颖水附近稍事歇息吧”
孙传庭的大军很快来到了颖水南岸,那里,保定总督傅宗龙的部队早已经驻扎妥当了,孙传庭见到傅宗龙大营人员不多,便策马来到傅宗龙的大帐。
傅宗龙年纪比孙传庭大得多,当孙传庭走进他的大帐是,只见他正在案几上写着什么。
“总宪”,傅宗龙身上挂着督察院左都御史的名头,故孙传庭有此称呼,傅宗龙抬起头,如今能不打招呼直奔他的大营的也就是孙传庭了,“白谷,事情有些不妙”
“哦?”
“白谷,河对面有一处堡子,叫孟家庄,占地颇广,里面竟然还有大量的贼军家属,粮草、钱财、物品也有不少”
“难道没人守卫?”
“自然是有的,不过被虎大威一千骑一冲便四散逃走了,虎大威的手下急于抢夺财务,便没顾得上那些人,全军都进驻到孟家庄了……”
“扑!”
傅宗龙尚未说完,大帐的门帘一下打开了,进来的却是孙传庭的长子孙世瑞。
“父亲,不好啦”
孙传庭双眉一皱,喝道:“成何体统!”
孙世瑞却没有理会父亲的责骂,他向傅宗龙拱了拱手,便接着说道:“父亲,高杰、李国奇两人听说对岸的孟家庄有大量的财物,便带领大军过河去了!”
“啊?!”
孙传庭大怒,若是李国奇一人也就罢了,但这高杰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如此大事,怎地不亲自前来禀报?!
他正欲出去,傅宗龙拉住了他。
“白谷,算了,你我都是带兵之人,如今兵荒马乱,官军的薪饷一拖就是半年,好不容易找到贼军的老巢,这些人都是穷惯了的,岂有不扒拉一番的”
孙传庭却摇摇头,“不妥,本官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李贼纵横大半个河南,难道就那一点人马?”
又问道:“总宪,您先到一步,可探查过河对岸的形势?”
傅宗龙点点头,“除了一处大堡子,四下都是村庄,住的都是贼军的人,眼下恐怕都有我等的官军在那里了,堡子的北面约莫五六里地有一处山丘,长满了树木”
“树木?”
孙传庭一听就有些蹊跷,这光景还有树木存活?
嗯,可能此地靠近南直隶,又靠着颖水,光景好一些也说不准。
“走,过河,将高杰他们叫回来……”
“扑!”,门帘再此被粗暴地打开了,惹得傅宗龙十分不满,进来的还是孙传庭的亲兵,只见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孙传庭一见这内心不禁一下揪了起来。
那人是牛成虎的家丁头目!
只见他满脸大汗,浑身灰扑扑的,眼见得是快马飞奔过来的。
“扑通”
那人竟然跪下了。
“大帅,不好了,我家总兵遇到流贼的袭击,猝不及防之下不敌败走,如今正收拾人马准备夺回辎重,请大帅派兵支援!”
孙传庭一听不禁天旋地转。
这一路,他最怕的就是粮草,若是这一点粮草丢了,还能到何处去搜寻?河对岸贼军既然能留下粮草,肯定也不多。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大地一阵颤动,孙传庭、傅宗龙两人都是大惊,联袂走出账外,两人策马来到河边,这一看,不禁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河对岸,孟家庄堡子的身影依稀可见,不过首先跃入他俩眼睛的不是那处庄子,而是大量的骑兵!
铺天盖地的骑兵!正到处追杀四散奔逃的高杰、虎大威、李国奇三人的士兵!
“拆浮桥!紧守大营!”
孙传庭、傅宗龙不约而同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