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那肯定是要下马跪倒的,但他傅鼎臣、傅青竹是什么人?如何能受这种屈辱,大不了他还有恩师的名牒呢。
没想到那人并没有以官位压人,而是客客气气在马上打招呼。
“这位官爷……”
那人笑道:“我是新近上任雁门关总兵军中的监军,叫陈启新,没有别的意思。我见你孤身一人竟敢走在这毛贼遍地的井陉道,又是书生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
“雁门关总兵?”
傅鼎臣陡然想到一事。
靠近边墙的朵颜三十六部南下投靠了大明,朝廷将他们安置在山西,具体什么地方他倒是不知晓,不过为了压制这些蒙古人,朝廷在雁门关一线新设了总兵一员。
“原来是陈监军,学生阳曲傅鼎臣”
傅鼎臣给陈启新施了一礼,陈启新的事此时已经传遍京畿一带了,想不到就是此人,傅鼎臣倒没有像朝中某些大骂陈启新是“引狼入室”的人那样“怒发冲冠”,对于此事,他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
“原来是为师请命的傅青竹,失敬失敬”
陈启新一听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浑不顾他官员的身份。
原来在几年前,袁继咸受到诬陷,身陷囹圄,傅鼎臣联络袁继咸的几个学生,在北京到处招贴布告,为袁继咸喊冤,最后终于将袁继咸救了出来,像傅鼎臣这样的行为在当时是备受称赞的,一时广为传颂,陈启新自然也知晓了。
“陈监军,听说那鞑靼人都安置在雁门关以外,你怎地从井陉道过来了?”
“唉”,只见陈启新眼里闪过一丝愁苦,这时先前跟着他一起的那几名骑兵也过来了,不过并没有走到跟前,而是远远地看着。
这下傅鼎臣看清楚了,那几名骑兵可不是普通的骑兵,锦衣秀服,腰挎绣春刀!
竟然是锦衣卫!
“呵呵”,陈启新苦笑道:“傅兄,进入进入关内的蒙古人有六七万,雁门关外的老边墙如何装得下?何况,分而治之从来就是应有之意”
所谓老边墙,则是以前春秋战国时期赵国修建的长城,后来大明又在它的外围修了一圈,这中间的位置便是“老边墙”所属的范围,仍在大明的管辖之中。
“难道是……”
傅鼎臣老家所在阳曲县属于太原府,在太原府城的西北角,还有一处小雁门关,在那处雁门关之外则是娄烦草场,包括娄烦、岚县、静乐县,本来也是大明养马的地方,若是老边墙装不下,必定放到了那里!
“就是娄烦,不但如此,还将临县、兴县之地也划给了彼等”
傅鼎臣本来尚好的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地。
按照以前的说法,若是将朵颜诸部全部迁到大同一代,虽然有些隐患,终究是在雁门关以外,如今却到了岢岚一带,大明的腹地就只能靠雁门关、宁武关、汾水、小雁门关一线支应了。
苏布地会成为第二个刘渊吗?
远处传来了咳嗽的声音,一下将傅鼎臣拉回到了现实。
他一下意识到陈启新跟着锦衣卫肯定有蹊跷。
“陈监军,你这是……”
“唉,都怪我,一时不慎,竟将这些猪狗不如的人引了进来!彼等进入娄烦后,到处烧杀劫掠,本官看不过,斩杀了一个小台吉,被苏布地告了,这不……”
傅鼎臣心下明了,陈启新这是又要领略锦衣卫诏狱的风采了。
那些锦衣卫没有过多难为他,多半是敬重他的为人罢了。
……
与陈启新分别后,傅鼎臣心里压抑,郁郁寡欢地过了娘子关。
出了娘子关,以马匹的速度,继续向西奔驰,一日功夫便可抵达阳曲,那里还有他的家眷。
不过眼下还有一条路,从这里向北,穿越崇山峻岭,可以直抵雁门关!
思虑半晌,傅鼎臣策马朝向了北边。
五日后,傅鼎臣来到了雁门关下。
十日后,傅鼎臣沿着朔州、平虏卫、威远卫,一直来到玉林卫,最后来到杀虎口,那处以前孙传宇用计拿下麻锋的地方——他从达春那里听说过,这个地方控制在瀚海国手里,若是有心前往瀚海国青城(呼和浩特)考试,手持令牌直接进去便是了。
一路上,傅鼎臣几乎没有见到一人。
“武备松弛如斯,岂有不颓败之理?!”
抵达杀虎口时,眼前出现了一座木寨,正好挡住了通往草原的唯一一条道路。
木寨的东门,有两个瀚海国军士站在下面值守。
摸了摸怀里的那块令牌,傅鼎臣叹了一口气,然后下了马,牵着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