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没有唱出,木寨便在一片巨响中坍塌了。
“母亲!!!”
尼堪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很久很久,尼堪才从悲痛中醒过来,李秀丽虽然与他不太亲近,不过终究是他在这个世上血缘上最近的人,没失去之前没觉得什么,真正失去了他才有撕心裂肺的体会。
此时小根特木尔也醒了,尼堪看着他那酷肖自己的面目,也是心情激荡,将他紧紧搂在一起。
“哎哟”
没想到小根特木尔突然一声惨呼,这下尼堪才发现他的右腿受伤了。
“怎么回事?”
“阿浑……”,小根特木尔又开始哭泣了。
“父汗病逝后,我无心念书,可母亲依旧逼着温习,几日来我哀痛父汗之逝,又烦心于读书,一去二来,竟然病倒了”
“今日中午,我在父汗的灵位前按照萨满的法子祈祷了一阵子,就在这时大火突然烧了起来”
“我赶紧去找母亲,没想到母亲她……”
“她怎么么啦?”
“她……她竟然拎着一大桶香油在到处泼洒着,这大火便是她点起来的……”
尼堪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见附近并没有人才回过头来,他的亲卫见大汗兄弟说话,都离得远远的。
“不是还有亲卫和家人吗?”
“此时我才发现,从大板升城过来的几个汉人管家全部死在地上,而所有的亲卫和索伦仆从都被母亲赶出去了”
“由于到处都是香油,我就是想逃走亦不可得,我便在二楼的的檐廊下大声疾呼,期望有人来救自己”
尼堪一下便沉默了。
自己的母亲肯定是做了周密的安排,将亲卫和仆从全部打发出去了,由于李秀丽闻不惯牛羊粪便的味道,离木寨最近的牧民也有五六里,等他们看到火光过来救援早已经不可收拾了。
“阿浑,我当时跪在母亲面前祈求她老人家救我一命,没想到她打了我一巴掌,还骂我是没用的杂种,不及阿浑你万一”
“那你是怎么下来的?”
“到了最后,母亲见我哭得厉害,便将我拎起来扔下了二楼,掉到地上后,我的右腿立时便断了,我忍着剧痛爬到了开阔处”
尼堪一时又是泪眼婆娑,终究是母子连心,这木寨不过两丈高,掉下来若不是头部着地便没有性命之虞。
不过,母亲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消说,老根特木尔、大根特木尔多半是死在她这位一早便加入到了白莲教,又精通医术的母亲手里,若是这两人的死是为了报仇,那么她刚才在临死前唱起唱起元好问的摸鱼儿是何意思?
是对自己死去多年老爹的情谊?
尼堪又摇摇头,自己的母亲只是孙传廓的小妾,虽然孙传廓最宠爱她,不过并不会让她刻骨铭心。
难道是恨?
又想起固穆巴图鲁之死。
真是他杀死了孙传廓吗?抑或是老根特木尔栽赃?
这一切都随着眼前这熊熊大火化为飞烟,兴许将成为永久之谜。
爱?恨?
尼堪一时呆坐在地上半日未动。
……
根特木尔、李秀丽夫妇的丧礼结束之后,尼堪名正言顺接替了阿斯兰汗的大位,为安抚人心,小根特木尔去赤塔担任了博格拉汗,一时整个部族倒是在平稳中渡过了这一段时间。
接受根特木尔的部众后,尼堪立即在其部众中抽掉了一千户迁往呼伦贝尔,同时,在孙老道的主持下,一座规模比赤塔还大的城池在后世呼伦贝尔市所在,海拉尔河与伊敏河交汇的地方开始建设了。
按照尼堪的规划,在各部落抽调丁口到呼伦贝尔后,加上以前的茂明安、科尔沁部落,现在的尼布楚部落,总户数超过七千,常备军三千,绝对是他麾下最强的一股力量。
城池是赤塔的两倍,可容纳三万人居住,周长八里,四门还设置了马面,由于呼伦贝尔附近盛产粘性泥土,烧制砖瓦非常方便,一时呼伦贝尔的上空在整个1629年都是黑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