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大陆的满城风雨自不然不可能忽视这个坐落于最边疆的飘摇城池——奚洋城。这座直面高山峻岭而起的城镇乃是那通向整个南溟帝国的第一处屏障所在,选址在一处直通平原的隘口,与另外一端的霞乡城遥相辉映,二城俱是南溟,包括其前身玄武帝国在建立之初就不约而同地认定为是军事重镇的战略地点。
城中没有常驻的居民,唯一有的便是那些包括但不限于投石机,架床弩等在内的守城器械以及依照四年为一轮转的守城士兵。这里是唯一一处没有任何天堑横亘的通道,连接着一望无垠的平原,是旁人无需任何跋山涉水,就能轻松进入南溟帝国版图之内的唯一闲适路径。生时好似有一把利斧将本该连绵不绝的山峰一分为二,这才有了这条名为通芒路的自然通道。
若要大军兵临南溟帝国,乃至于染指人间世界,对于冥界来说,最快捷也是最方便的一条路,就是一路打上这条通芒道,把连同奚洋城及霞乡城在内的两座关隘城池直接打烂,便能让冥界的好男儿们在那隶属于凡间的,再没有任何灰霾雾影缭绕的广袤平原上,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
这一条路无疑是通向胜利的捷径,但与此同时,那两座城,也势必成为冥界最先需要攻克的强敌。冥界将破城视作功成名就,人间将城破视作万事休矣,人人都有不得不战的理由,人人都有不得不胜的依仗。就像是两波被架空在一处山巅的人,为了存活下去,他们必须驱逐非我同族的那一类人。
所以在紫电下,被淋上火油的巨石横空划出极为璀璨的耀眼纹路,乘着送爽的晚风,一路杀向那自高处俯视便如蚁穴长城般密密麻麻的人头涌涌,乘风破浪则出若游龙,如陨石般撞向那当真是悍不畏死的步卒劲旅。
就连十来人环臂都不一定能够抱实的巨石自高空悍然坠下,于寂静无声的冲锋中砸出同样寂寥安静的喊叫声,来自于冥界的行军就好像刚从死亡的漩涡中爬出来一样,他们无声无息,就算是面临将要粉身碎骨的凄惨结局,他们也不会道出一句痛呼,悄无声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走,生是如此,死亦如然。然后辉光涌动,于众人眼前再塑张牙舞爪的形体。
肃穆而来,无声死去,再向死往生。得到了冥界不遗余力地扶持,又或者是心甘情愿地献出了自己肉体的异灵教为南溟的守城将士们带来了不可言喻的恐惧感与压迫感,连夜跨步犹如擂鼓鸣鸣,与天上紫云相辅相成,汇成地行迷雾,一如天地的共鸣,带来天翻地覆的震撼。
就算在平日的无聊岁月中他们曾进行了无数次有关对决的各项推演,然而,当真正面对上这么一支几乎杀不死的行军的时候,守城的将士们手脚仍是止不住地颤抖着,毕竟阵营内的军师再怎么高瞻远瞩,也不可能预料得到在那未来的某一天,大家居然要面对这么一支永远都能死而复生,堪称无敌于世的步足行军啊!
担当护城校尉的汉子名叫萧襄何,是整座奚洋城中为数不多的,还能够在亲眼目睹那冥界君威之时而保持一颗镇定真心的将领,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亲历与冥界的战争了,早在不久之前,他也曾随军一同前往行天大陆,在那个时候,他甚至还跟冥界并肩作战过几次,为友之时尚不得在意其声势之浩大,可一旦当了真正与之为敌的时候,萧襄何终是体验到了同当时那些天灵将领所亲身经历的情感如出一辙的东西。
放眼望去,灰压压一片的世界行动速度其实算不得快,可就是这般闲庭信步加之如大江东去一般的源源不断,却让这位年近半百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家城池上感受到了夕阳西下的无力感。
男人闭上双眸,借此想要驱散那渐渐攀上心头的阴霾,旋即长呼一口气,睁眼望向那发源于密林深处的冥界行军,面无表情地抽出腰间佩刀,厉喝道:“放!”
霎时间,一如天女散花般的银针落雨以城墙顶峰作为起点,瞬息涌入浩渺而深邃的夜空,连带着无数火石一并翻飞,透过各种各样的反射,竟是以人力将那深幽夜空营造出丝毫不弱于繁星点点的空前盛况。
这一刻,宛若无数流星坠入人间。
且当萧襄何一声令下,一直都在慢条斯理地往前迈进的冥界士兵终是撒开了他们的步调,仅仅是一息片刻的时间,便见四围凸显流光溢彩,各有神通的冥界士卒或是凭借最为纯粹的身体力量原地起跳,去硬撼那横空而来的纷纷箭雨,或是鼓动衣袖,以凡间所常言的仙人之姿飘浮而起,径直冲向那已近在咫尺的奚洋城头;
默契无声的各司其职让整个灰色纽带一经开始移动,便立刻呈现出势不可挡的可怖形势。
在其中,更有一道速度冠绝现时天下的凌烈极光自密林的最深处扶摇直上,径自冲向那才刚拔刀出鞘的守城校尉。
萧襄何本身也是一介二品武夫,其对于危险的感知自不然要远胜一般人,眼下却见炫光轰然而来,自知已然被其锁定的校尉原意是想抽刀以作抵挡,怎奈当气息汇入经脉之中时,一阵不知从何时起便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竟是牢牢地锁住了他体内一切气机运作的方向,连带四肢一并僵硬在原地,唯有一双眼瞳尚可以来回动弹,由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封喉的极光呼啸而来。
“完了!”萧襄何在心底暗叫一声不妥,并同时加大了气机的流转力度,哪怕此番过后的代价是筋脉寸断,他也不愿自己成为冥界的如意算盘中,那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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