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荒凉与生俱来,在这里,适者生存的残酷甚至还要无限倍大于凡间的枯燥沙漠,满界的飞沙裹挟着一块块如同拳头大小的尖锐石粒,吹打在人的身上,勾勒出道道白痕伤口。
在冥界诞生的生命,生而便有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但并不是当中的每一位都如同那至高无上的一字辈那样,拥有着瞬息复原伤口的能力。
冥界的阶层不似凡间帝国那般仰仗小聪明,耍耍小手段,摸爬滚打十余载,总能混迹到有出头日的那一天。在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芜秽世界中,纯粹实力便是一切。要想得到冥界中枢的青睐,就只能血杀出一条路。
冥界的生命诞生同凡间没有什么分别,尽管当中有太多太多长相奇特的妖魔鬼怪,但大抵都有分男女,可以进行繁衍生息。而且,随着实力的逐渐增长,从初出茅庐的三字一路攀至万人之上的一字,那些怪模怪样的骇人相貌,也会与凡间人的样貌逐渐靠拢。
所以在冥界,拥有人的相貌,便是实力最为鲜明的体现。
而与此同时,冥界还拥有迥异于凡间的生命诞生方式。
每隔冥界的十年,在暗无天日的荒凉最深处,便会有一批初生的孩童呱呱坠地。横向对比起冥界民众那些寒碜的长相,诞生在这荒芜最甚的地方的孩子们,则是生来就拥有人貌。
这一批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尽管生来就具备着冥界居民朝思暮想的人貌,但往往都很难活过初初降世的风沙洗礼。
他们被冥界称作孤子。
孤子保持着约莫等同于凡人三岁时的儿童样貌降生于冥界,就连发育都不曾尽善尽美,更别说是抵御那些连打在大人身上都能转瞬敲出血窟窿的飞沙走石了。
当然,每个世界都是因为有了例外,才有了难以预估的惊喜。以天地孕育的十年为期,在那一批批降生于世的孤子中,每一千个,都会走出一个不负众望的天选之子,带着遍体鳞伤的躯壳,爬回记忆中根深蒂固的冥界主堡。
冥界将这些例外称作选子。而每一个选子,只要在抵达冥界主城后三天不死,便无一例外地都将跻身于冥界的至高战力:一字辈。
为什么要求是三天?因为这些选子在回到冥界主堡之后,便要历经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维持三天的恢复期,一方面是用来治疗自己的满身伤痕,确保没有隐疾残留;而另外一方面,则是要与冥界主堡进行主客链接,让自己彻底成为冥界主堡中,深根固柢的一员。
然而,位于冥界金字塔尖的一字辈数量何其有限,每跻身一员,那些按部就班地提升自我实力的二三字辈,其晋升之路便会更加险阻。
同时间,选子才恢复期未曾结束的三天里,他们只会是普通人,而非如同鱼跃龙门般飞入一字辈的行列。
冥界律法森严,尤其注重阶级制度,但当中可没有一条严苛法律,是专门针对擅杀普通居民的啊。这么些三天后便可彻底腾飞的龙子,现在,不过还只是随手便可捏死的蝼蚁而已。
既然尘埃落定是三天之后的事情,那么对待这么些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前程的货色,心慈手软才是大忌。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拥有智慧生命,就少不了勾心斗角的角色。
佞便是这样的选子,但他的命运之多舛,却甚至要远超于一般的选子,单就记忆中没有冥界主堡的定位这一点而言,其生死之考的难度,便已不言而喻。
一般而言,选子从降生直至回到冥界主堡,大概需要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佞则是拖着堪称是累赘的三岁躯体,冥界的阴霾中,走过了整整半年的时光。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半年的苦难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大家都只知道,当佞扬起几乎脱力的手,敲响冥界主堡的大门时,他除了自己的右手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霜就是在那个时候与佞相遇的。
霜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半掩的城门口,佞仰着脖子,一对自幼神采飞扬的眼眸满溢着对生命的渴望,他不甘自己的一生还未曾起笔就这样草草收尾。
也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渴望,才支撑着佞走过了半年的岁月,才让只有残躯的他,得以出现在霜的眼前。
与佞同样作为选子出身的霜自然对其处境感同身受,同情之色不加收敛,几乎是下意识地喷涌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已然做出了决定。俯身抱这位起与自己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的小男孩,她把他带回了有且只有一字辈才能涉足的古堡高层。
如此行径违反了规则,在那三天的时光里,轰然的爆门声几乎每日不绝于耳,外面的士卒叫嚷着要将霜压去受审,可后者却是对此一直充耳不闻。直到第三天的如期而至,直到那位男孩终于晋升为名副其实的一字辈:佞,她这才启开大门,微笑着面对那万千的银光利刃。
逾越规矩带来的惩罚致使霜被剥去了一字辈的称谓,一连打下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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