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列君生不失为一代明君,他爱民如子,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件事造就了他心境上的彻底转变,这个世界便绝对不会有冥界的存在的。”
“那一件事?”敦煌踏着一路平铺的粉柔地毯,沐浴在回旋不断的芳香之中,在他旁边的熏香身上青焰不减绚丽,却丝毫不显半分可以让人汗流浃背的炽热,反倒有不断的和风从中潇洒。
“就算是未曾拥有冥界这一指定名号之前,我们的生活栖息地也依旧只限于世界的幽暗极点。”熏香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造物主创造我们这一脉,本意就是为了让我们压制世间一切的阴霾,令光明永占顶峰。”
“只是列君生却不满足于此,他认为世间万物的存在与职责本就不该由天决定,他不甘一辈子被限制在那一处极点,尤其当他在无意间撞见了不论是实力抑或是身体素质都远差于我们冥界的人类,他发现,就是这么些脆弱不堪的生命,居然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为之感到愤怒,他为之感到不公。”
“在列君生的眼中,并没有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观念,他的一门心思只挂虑于既然大家同为造物主的心血产物,那凭什么上苍对于不同人,要有区别对待?凭什么,冥界一脉在世界的阴暗面累死累活,而这些相较之下毫无作为的人类,却可以无拘无束。”
“仇恨种子从那一次偶然的会面开始便已扎根在列君生的心中,生根发芽,又在后来的一系列遭逢中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最终,引致了那场圣战的果实。”
“我们剑族一脉虽与列君生同生,但却并非与他同源,我们的祖先曾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唯一真神。他告诉我们,说列君生终有一日将反,并让我们未雨绸缪,去人类世界寻找一名天选的杀神,并让我们协助他,拔出那一柄宝剑:归无期。”
“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剑族与冥界列君生,便再无任何关系。我们的职责,从那一刻开始,便与世界共连在一起。”
“圣战的时候,我族共有六百四十一人,为将归无期开锋,我们牺牲了六百三十人,以血温养剑身九九八十一天,而后,再有十人以命作为桥梁,帮助那人取剑,进而得以在那一夜万家灯火前,以单剑一势,斩出现如今的冥界,封印了列君生。”
“而那一战过后,剑族,就只剩下了我这根独苗。”说着说着,四周本还郁郁葱葱的樱木林,却是在一处圆阵前不约而同地隐匿了行踪,不论是落英抑或是清香,都不曾敢于去试探那透着粉红色的草坪,悉数徘徊在外。
在草坪居中的位置,有那么一个被拦腰切断的木桩,圆木下向外腾出四支粗根,以东南西北四方作为各自的蔓延向导,在那木桩下勾勒出一道平躺的十字架。
圆心与十架中心重叠,在那之上,一把形若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剑柄正静悄悄地立在那里,时有锋芒刺骨呼啸而出。
“宝剑开锋最难,紧随其后的便是第一次出鞘。”熏香向那个圆木墩子伸出手,掌心向天,引着敦煌的奇眸朝那儿望去。“但过了这两难以后,归无期要是再想出锋,便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我来助您一臂之力。”
“你的族人为了这把剑,连命都搭了几百条,现在到了你,怕不是又要以命正道啊?”敦煌的单臂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仅仅只是食指挑了那么一个瞬间,便有无形氤氲汇作一只大手,把那将要奔往樱木剑的熏香拉了回来。
“你我素昧平生,而且对于我是杀神的这个判断,你也只是纯粹地听从直觉,难道就不怕我不是你那个费尽千辛万苦也要找到的人,最后白白送命么?”
“我们剑族的直觉向来准确无误,是不会出错的。”墨香没有尝试着从敦煌的束缚中挣脱,反而是顺着那阵气力向后撤出两步,来到跟敦煌并肩的位置,与之四目相对。
在这一刻,墨香的眼睛不再是碧玉之色,而是剔亮到近乎透明的粹白。“您绝对就是我要寻找的人。”
墨香绝对的肯定到了敦煌耳里,却是荡不起分毫涟漪。他那摄人心魄的蓝紫双眸明面上虽是静静地端详着墨香的那张俏脸,但眼神深处,却是勾勒着别样的华彩。
那里有十子连珠,那里有刀光剑影,那里有临渊对峙,却唯独没有属于归无期的锋芒星光。
“不。”在墨香满怀希冀的注视下,敦煌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不是,绝对不是。”
言毕的那一刻,甚至没有给墨香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只见敦煌凌空对出两指,回旋的罡气凝聚于指尖,渲染出同玉石一般的光晕,径直点落墨香的额首,将其一身青焰转瞬掐灭。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墨香就在这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又一次变回了原先由玉石精雕细琢的那般僵硬模样。
“神明大人!”一直默默跟随着二人身后的无名见势不对,抡起铁铲便向前震步,跨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与对峙白兰雨的时候不同,现在的他,只有巅峰。
但对手又岂是如同白兰雨那般的易与之辈?仅是刹那感受到身后惊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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