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加盛典,并陪着她一并走入候选行列后,白临霜就曾不止一次设想两人之间那避无可避的对决,为此,他想了很多。
或许是在全盘压制的顺风大势中故意卖出破绽,从而达至天衣无缝的一溃千里;或许是自打提扇上台的那一刻便故意示弱,营造出双方实力的悬殊表现得宛若天差地别一般;或许是扇开墨色山水,对空扬出栩栩如生,在和风的温煦中飒然转身,不留一片云彩。
方法何其多,但其中的初衷却都是为了能够让她登临那一座其梦寐以求的家族之位,进而完成她心间的目标。
当然,脑袋里的设想不过是白临霜的一厢情愿罢了,若是转入现实世界,情况究竟会怎样发展,无人知晓。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眼睛一睁一闭,最后的盛典终将来临。一切正如白临霜所料,他如愿以偿地对上了她。
凝望着不远处换上紧身长衣的心爱女子,白临霜深呼一口气,环顾四周的人头攒动,看着他们呐喊的嘴角,他却是听不见哪怕一声激动。
撒着利落刘海的她右手淡张,尾两指徐徐弯起并不平行的弧度,而后自中飞袭数道精光,猝不及防地勒住了白临霜的脖颈。
瞬身而来的她不带烟尘之气,冰冷的呼吸更宛若刚从滞留许久的异界踏步而出,满溢着不被现世所接受的凛冽。
“额...”直到五指烙上脖颈,白临霜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除了呜咽,便什么也做不了了,感受着窒息的循序渐进,他的脸色飞快转紫。
“不...你...你...你不是...”就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白临霜也只是将框内眼眸缓缓下移,锁在了那徒有其表,不见其神的女子身上。她身上升腾的黑雾本应秽邪,但此刻却是点缀着大融的姿态。
凝视着那张刘海下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脸庞,白临霜发力想要反抗,奈何越是挣扎,那宛若铜浇铁铸的纤细五指便会更巨几分劲力,甚至已从原本圆润的半弧勾成了指尖内弯的鹰爪。
白临霜已经全然动弹不得,锁颈的五指一方面掐住了他的呼吸,另外一方面又是分毫不差地卡住了他运气之路,灵气无法使用,双手又是难以撼动铁指,眼看死局已定,但那女子却依旧不曾放下警戒,左手隔空抓出一支笔挺的黑色箭矢,就要直刺其左心胸膛。
一般箭矢的锋芒便不是肉体所能抵御的,更别说是现下闪烁着无比贪婪的黑矢了,鲸吸长空之意仅是那瞥上一眼就能轻送看出,若是真的洞穿了胸膛,不光五脏六腑得被搅个稀碎,怕连灵魂亦不可幸免,碎成齑粉飘零,最终落得永世不得超生的凄凉。
庆幸的是,千钧一发没能转成尘埃落定,锋芒毕露的箭矢也仅仅只是在刺进皮肤约莫一寸深的距离后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就连白临霜也能感受到的威压赫然流转,以横扫千军之势从圆台的一角陡然掠起,转瞬轰在倩影的纤细腰肢,将之轰飞万丈。
“咳咳咳咳咳!”拜那圆刃所赐,失了单臂支撑的白临霜总算是赶在窒息昏阙前夺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他颤抖着提起左手,轻抚着自己已然被勒出无法消磨的印记的脖颈,短促而贪婪地汲取着周遭的空气。
“...我帮你最后一次...”悠然响起的沉音只有这么一句是清晰到白临霜可以听见的,他还未去深究,自远方涡旋而起的邃云便已遮天蔽日,浩荡而来......
距离红发提剑破浪而出已有三日,这三日以来,敦煌没有再东奔西走,而是安静地陪在姜乐冥的身旁,除了偶尔为苍风输气疗伤之外,空余的时间便是无所事事地或坐或躺。
正如平常一样,他没有传授姜乐冥一招一式,严格依循了自走自路的教徒方针,而至于其究竟是好是坏,也只有吃了好些天苦的姜乐冥自己心里清楚了。
期间,潜入姜乐冥眉心的黑雀还出来蹦跶过一次,那一次它的身形格外虚幻,离姜乐冥稍微远那么一些,就几近透明了。
所以它只是徘徊在姜乐冥的脑袋上,跳累了便原地趴下,似乎是将其主人的头发当作了爱巢,好不惬意。
那一次黑雀大概是在外头浪荡了两个时辰,当中又有那么几刻钟是由于初初感受到异样气息,也就是敦煌的气息,还会不时地发出酷似雄狮一般的低吼,用以宣示主权。
但敦煌毕竟还是那个敦煌,与异兽打交道什么的先不说是专业,但也算得上老练,根本就不用身为主人的姜乐冥动神与这只启灵兽做任何交谈,他仅是轻轻挥了挥衣袖,便令原本对其警戒万分的黑雀自动自觉地收了低音沉吼,转而欢天喜地地啼出几声清越,敌意全无。
除了黑雀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敦煌在那记挥袖中究竟展示了什么光景。
祥和又算得上是慵懒的三天很快便过去了。眨眼间,就到了敦煌要启程离开,去往樱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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