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要出发了。”敦煌淡叹道,左手荧光四起,娇小得不过一般手掌大的红船便是瞬息腾空,于悬浮中扩出数十米之长,落海激浪,却是巍然如山,不受半点浪涛影响。
“马上就要出发?”钟世擎微微蹙眉,脑海中回响的乃是敦煌不久前所言的破晓之晨。“但大人您不是说要于破晓才出发么?这才刚刚入深夜...”
“破晓时分的雪峡亡谷固然浪涛趋于平静。”敦煌振臂挥出凌冽,当中弥漫的空灵顷刻回荡于扎营之境,让全军为之一震,彼此急忙从坐卧的泰然中站起,匆匆忙忙地赶来海边。“但若是等到那个时候才出发,就有点太明显了,我们是去杀人的,又不是去闹事的,这个时候,出奇制胜就显得重要一些了。”
“更何况,我们的船可是出自神匠之手,就算浪涛再怎么惊人,也伤不到其分毫。”清越横空,本是空无一人的红船却是自动自觉般放下斜板,供众人行上。百人之军徒步而登,各样骏马则是停留原地,由东方家专门派人看守。
东方颖霄并没有与敦煌一同前行,哪怕前者再怎么想去,在敦煌与其父亲的双声否决下,其计划只好作罢,而是改作为众人牵马看马,不能化作人形的苍风与之作伴。
瑾峡圣上钟世擎、曾经的天下第一:敦煌、雪儿、姜乐冥、受影之术侵袭而导致沉睡的李昭苒、碧尔、杜夜雪再配上一只所谓的百人精锐,这就是红船上的全部战力。
且不论瑾峡国中拎来充数的士卒,光是敦煌这一行人就足以于江湖掀起惊天骇浪,能够倾巢而出,众人对乐正邢文的恨意与讨伐的决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扬帆,起航。一如太阳般光耀大地的灵气刹那以红船为始点席卷天地,如烈火般的灼烧之意扭曲着周遭光景,以凛然之阳在阴气肆虐的海洋上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掌舵人是钟世擎钦点的一位船夫,足有三十七年航海经验的他,对于这个神匠所铸之船可谓膜拜得五体投地,每每转舵,眉眼中都泛滥着若狂的欣喜。
百人兵一半居于甲板之上,彼此重弩傍身,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周围看似平静祥和的海面;一半驻足船舱,船体两侧重炮各二十五,刚好一人一顶。
至于船长室的位置,当中所坐的并没有身份无上尊贵的钟世擎,而是敦煌一行再多加一个杜夜雪。
“雪儿,等到了地方,你就和姜乐冥还有昭儿一起呆在船上,我会给你们落下结界,等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之后,我再放你们出来。”此刻,敦煌正蹲坐在抓耳挠腮的雪儿身旁,语重心长地说着。但很明显,后者压根就没心思去听。
未了的棋局被雪儿端着抬上了红船,这已是第四回了。姜乐冥这个所谓的象棋“菜鸟”仅仅花了一局便掌握了雪儿所传授的一切,融会贯通亦会举一反三,除了第一把雪儿赢得很是轻松之外,后几把就全都对了个势均力敌。
“知道了知道了,叔叔你好烦呀!”雪儿努着嘴,纵使周遭有他人傍身,她也不给敦煌留一点情面,扬手便轻轻地给了后者脑袋两下,敦煌也不恼,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憋着一脸笑意的碧尔身旁,迎着杜夜雪那有些惊讶的目光坐于蒲团之上。
“天不怕地不怕的剑圣,终是有了命定克星呀。”比起不敢发一言的杜夜雪来说,与敦煌交情颇深的碧尔则要大胆得多。
“你心理建设建设好了?”敦煌单单跳起左眉,不甘示弱地数落道。见碧尔迟迟不给答复,他便是幽叹一句,冷声道:“没好还拿我来开涮?”
“这不是不想让气氛太严肃么?”话虽如此,可碧尔脸上的微笑却看不出一点真诚,就像是强行挤出来的一样。
“这种时候就不用放松自己了,绷紧好些。”敦煌难得的郑重其事,推开船门,凝望着前端那此起彼伏的紫浪,他的双眸中却是隐隐闪烁着挣扎之色。
“你有心事。”碧尔没有开口,至少在别人眼里,她没有实质开口,但她的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回响于敦煌的耳畔。“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不用瞒我的。”
“出去聊会吧。”敦煌侧脸显出一抹微笑,碧尔顿时会意,起身跟着敦煌一并步出,二人结伴同化晚风中的掠光,于转瞬登上桅杆顶部的平台,在这儿,不会有其他人打扰。
“到底怎么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等到四下无人,敦煌终是显露出一副深忧的模样,再无神的双眸不复曾经的光泽,就像是病了一样。“是因为昭苒么?”
“碧尔,”敦煌深深咽了一口唾沫,无力地哽咽道:“我害怕。”
“害怕?二三十年了,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词。”纵使是调侃的话语,碧尔语中点缀地却不是开玩笑时应有的态度,而是正经之色。“你在怕些什么?”
“我害怕再体验一次失去。”在碧尔的面前,敦煌第一次于人前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那一次,让我痛彻心扉,我不想再去回味那种感觉,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你可是剑圣啊。”看着这个话里点缀颤音的男子,碧尔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初遇时的敦煌,那个时候的他,身体亦跟如此一般脆弱,但心里却远比此刻强韧。
“剑圣又怎么样,那个时候我不也是剑圣么,不一样没能护住她。”敦煌嘴角泛着苦涩,眸中晶莹自眼角淌下,滴落木格。
“昭儿她从小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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