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摒弃了七情六欲,以达至空。简单点来说,他们只是主观地忽略了这几种感情而已,它们实际上仍会出现在修者的内心,只不过无法对其情绪构成任何影响罢了。”
“然而,欧阳凌霜的情况却很不一样,他的怒与恶是完全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就像是被人从外界直接抽走了这两种情绪一样。”黄凤临寒声道,眉眼中尽显严肃之色。诚然,在他千年的妖生里,还从未亲眼见证过如此罕见的情况。
“被抽走了?”在近几年间,敦煌皱眉次数最多的记录,恐怕非此次亚土之行莫属。在遇上这真正意义上纵横千年的老妖精后,敦煌这才明白到自己距离明悟世界的境界,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怎么可能?仍由外力施加至精神海,他就不怕稍有不慎,直接变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么?”
“如果他的情况真的是因外力而造成的,那么他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才对。”黄凤临顺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零,“我这千年来有所研究的东西不在少数,其中最令我痴迷的不过两者,一是万军陨,二便是精神海。”
“身为医者,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不论一个人的精神力如何中正,如何柔和,一旦侵入到他人的精神海中,总会或多或少地为后者带来一定量的伤害,这种事情,我想身为江湖人士的你应该比我很清楚。”黄凤临随手一挥,无名的星辰顿时泼洒入空,在众人眼前开出一片绚丽的光彩。
只见他抬手捏住当中一小块星芒,仅是简简单单地向后一拉,本是完整的星海顿时炸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裂纹,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在正中的琉璃,碎得不堪入目。“而一旦外力想要强取一人的精神力,那人就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情绪作为精神力中占了很大比重的具象化表现,这七情六欲一旦少了一个,带给那人的冲击都会是毁灭性的,更别提像欧阳凌霜这样少了两种情绪的人。如果真是外力汲取了他这两种情绪,率先崩解的一定就是他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一旦被毁,基本就是死人一个了。”
黄凤临随手一挥,驱开了那裂在半空中的碎光残影,盘下腿再次坐上蒲团,微品一口浓得发黑的红茶,缓声道:“所以,他的两情缺失,应该是自主造成的结果。”
“这世上还有如此之法?”一直无闲插嘴的骆哲阳此番终于找到了横跨一步的机会,便是立马扬声感慨道,眉宇间洋溢的难以置信比起倒映在敦煌眼眸中的要深沉得多。
“如果没有那一次命中注定的游历,我想我的反应应该跟你们大同小异吧。”黄凤临诡异一笑,看似玄机满满的话语响在敦煌的耳畔,却是一点即通;至于向来没有跟黄凤临打过多少交道的骆哲阳,此刻则仍是满头雾水,一脸不明所以。
“你是说......”敦煌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欧阳凌霜真的跟黄凤临一样,也都曾造访过那个处于世界阴暗面的地方,那么这一切的背后,势必会有另外一番天大的隐情等着他们去深究。
“对。”黄凤临的答复很简单,也很坚定。他的头是一厘米一厘米地点下去的。“这种堪称禁法的存在名字叫做血傀。血傀向阴,中分二式,一是通过分化自身情绪,记忆,乃至于魂魄以构建分身,二是以鲜血为引,收纳他人为傀儡供己所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想我应该不用在解释其他东西了吧?”
“傀儡供己所用...”骆哲阳那漆黑如墨的眼睛如今却是圆睁,近乎跃出框内的瞳孔点缀着大惊之光。若果真如黄凤临所言,那么,唐灵东兴许真的没有死,然而......
“黄医师,你说的这血傀之法,有解么?”待敦煌仍在细细品味着血傀二式中的第一式时,骆哲阳却已然一个箭步冲到在骆哲阳的身前,迎着后者稍显慌张的注视,像是揪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拜了下去。
“二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啊?”黄凤临苦笑一声,匆匆让开一步的同时用双手止住了他下拜的势头。
不论年纪再怎么高,在这凝冥城内,黄凤临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而已,现如今堪称城中真皇的骆哲阳却是不计较身份地向自己行跪拜之礼,这要是传出去了,于他于自己都不太好。
“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法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无解之法。虽然这血傀之术归属于颇为另类的一脉分支,但它毕竟还是法术,所以一定是有解的。只不过这个解法究竟该如何操作,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黄凤临无能为力般幽叹一声,用希望搅和着绝望,为骆哲阳送上一个颇为敷衍的答案。
“嗨,你们苦恼这么多干什么,直接给那.....”一直侧耳聆听的苍风此刻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道,看似信心满满的建议却遭来黄凤临的一记精准手刀劈在肚子上,力度之大,险些让他当场把刚吃下去的美食全都呕出来。
“任何法术,在没搞清楚它背后的运作原理究竟怎么样之前,盲目地认为杀死施法者就是解决之道的,往往只会自取灭亡。”黄凤临凛然道,眉宇中捎上的肃杀之意让刚想抱怨的苍风立马噤若寒蝉。
“难道就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骆哲阳把双拳攥得死死的,生要将指甲嵌入掌心才肯罢休一般。
而就在此时,一直陷入沉思中的敦煌却是冷不提防地开口道:“如果,血傀一式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划出去以建分身,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欧阳凌霜和欧阳墨,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亲兄弟,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
“这正是我想说的另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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