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就像此刻,她以为苏钦是不敢进,就用鼓励的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刹那间,苏钦脑子短路反问了一句,“那师叔又是为何没有进去?”
韶绘一怔,她倒是反应的快,面色无常的说着,“我是他们的大师姐,当然得先确认都进去了,我再进去。”
这是一层因素,另一层因素自然是......她想和裕疾一起进。
苏钦一愣,不由自主抿起了唇,为自己多余的想法感到羞愧,师叔是所有人的大师姐,自然要起到带头作用,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以为......
“那。”苏钦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微弱,“那我就先进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师妹。”
苏钦一喜,下意识回头,却发现跨进心魔塔后周围的环境都变了,眼前出现了一道类似水波纹的屏障,外面的一切他都看不真切,就连声音也消失了。
“有点事耽搁了。”裕疾已经收拾好自己,低垂着还尚有些红的眸子,面色无常地说道,“进去吧。”
他平时习惯性的为自己带上一层若无其事的面具,韶绘也没发现不对劲,只是笑着说,“那师兄加油,争取这次跨过第九层,我也会加油的。”
“嗯。”
师妹率先走了进去,裕疾跟在身后,低垂着眸子看惊桦剑。
不知何时,惊桦剑剑灵回归了本体,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纵然刚才情绪崩溃过、失控过,裕疾却依然能把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低着眉笑,眸子里却显得有些寡淡,“放心,我会努力的,惊桦。”
最后两个字被他念得婉转悱恻,很轻很轻,甚至称得上是温柔。
但阮年却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剑里,只等裕疾闯到第九层时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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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塔能映照出每个人内心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幕,堪称残忍。
可只有这样,修士们才能真正的窥破大道,从容观世间万法。
前八层裕疾已经能够心无波澜的闯过了,所以他很轻松的到达了第九层。
只一瞬间,他便被一阵诡异的力量勾入到了年少时的自己身上,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是昆天仙宗主峰,当时他正在突破金丹,却一念成错,差点入魔。
裕疾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一阵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记忆里的一切发展,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的喊,“惊桦。”
彼时尚未与他有隔阂的惊桦跑进了寒潭洞看他,一把扶住了他法力紊乱的身子,裕疾记得自己那时候很脆弱,见到惊桦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意识迷迷糊糊间跟他说了很多忧愁。
他说,我生于大世家,所有人都对我给予厚望,叫我做个好人,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他说,后来我被送入昆天仙宗,成了惊才绝艳的大师兄,是所有师弟师妹的榜样,我不能有私心,要一心向着宗门。
他说,我其实不想这样,我不想当个好人,我想做个散修游历世间,不想规规矩矩待在昆天仙宗,更不想将来接管昆天仙宗这个麻烦。
裕疾目光有些失真,似乎是快要陷进了心魔塔所构陷出的幻境,似乎就要与年少的自己共情。
惊桦恣意盎然的安慰他,“既然想那就去做,怕什么?遵从本心,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当持神剑游历世间,既然不想规规矩矩的活着,那就自己打破现状!”
遵从本心......
那我喜欢你,是否可以遵从本心,将你关起来只看我一人?
你不能生气的,是你说了要遵从本心,这是你教我的。
裕疾似乎融入了年少时的自己,他遵从本心,将惊桦关了起来,惊桦对他又打又骂,他耳充不闻,只专注的温柔看他,对他一遍又一遍的剖析着自己的心意。
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惊桦主动散了剑魂想要消散于世间,裕疾这才惶然惊醒,他手忙脚乱的将惊桦最后那丝魂魄封印于惊桦剑中,找遍天下能聚魂的利器,最后收了一名弟子名叫苏钦。
是个天生剑骨,可以为惊桦聚魂。
走到这,裕疾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闯心魔塔还是在跟随本心做着想做的事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切与现世完全不一样的发展,整个人都有些惶然。
突然,一声极轻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喊他。
“裕疾?”
裕疾怔怔地转过头,看见了惊桦。
惊桦已散魂一年余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可眼前的人却又十分熟悉,他下意识伸手,“惊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