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呼吸微沉,抱着阮年的手更加紧。
两人都很安静,心跳声尤其明显。
“阿暮,别怕。”阮年轻轻出声,“在我眼里,如果人类是星星,那你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一颗。”
沈暮长睫颤抖。
他低头一口咬在了阮年脖子上,旁边就是大动脉,少年将最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的呈现给了他。
“沈国和吴袖微是我设计杀害的。”
良久,沈暮开口。
没人知道他说出这番话用了多大的力气。
沈暮垂眸,一双琉璃色的双眸注视着少年,眉眼都染上了黑暗,眼底像是蛰伏着野兽。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是被他们杀死的,死因未知。”
“陆淮,我告诉你这些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微微顿了一下,抱着少年的手更加用力了,“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单纯无害三好学生。”
“我身在泥沼,你过来了,我会把你也拉下来,让你陪我沉沦深渊。”
他静静的注视着少年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宛若星辰,少年似乎有些诧异,各种情绪交织,却独独不见嫌弃厌恶。
沈暮心底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少年会厌恶他。
若是那样的话……那他大概真的会生气。
然后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沈暮眼底翻涌着巨浪。
他闭上了眼睛。
“……”
“不用你把我拉下去。”阮年安静了许久,这才开口,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清清楚楚的倒映着沈暮,“我把你拉上来,有我在的地方,就不是深渊。”
他会像个小太阳。
努力给小可怜送温暖,让小可怜不再难过。
沈暮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轻笑一声。
内心那些无法抵抗的阴郁在此刻似乎消失不少,他亲了一口少年,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这可是你说的。”
可不准抛下我。
否则……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呢。
*
沈暮来陆家,刚开始确实是想要报复陆淮,可他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看看能不能从陆父口中得知些什么关于亲生父母的消息。
先前他试探过一次,可陆父明显很警惕,回答的不足轻重。
陈叔刚才打了个电话过来,沈暮挂完电话后,站在陆父书房的门口,抬起的手迟迟没有敲下去。
“有人来公司闹?这种事你跟我说做什么?保镖是吃干饭的吗?”陆父刚拉开门,就见沈暮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对手机那头说了些什么,然后关上门,“小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暮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陆叔叔。”
陆父眉心一跳,直觉沈暮要问的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下一秒,沈暮开口:“您能跟我说说,我亲生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陆父在那一瞬间想重新回到书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他不能。
陆父脸色有些怪异:“小暮,你这问题有些奇怪……他们不是前些天出车祸死了吗?”
沈暮垂下眸,浑身萦绕的气息似乎有些落寞,声音轻轻:“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侧身:“进来说话。”
“……”
陆父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些什么事,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沈暮。
从他口中得知,沈暮的亲生父母确实是被那俩夫妻害死的。
同流合污的还有沈佑桂。
沈国和吴袖微是狠人,他们和沈父沈母年轻的时候有些冲突,具体是什么陆父不清楚,但也能肯定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冲突。
否则沈国不会秘密谋划那么多年,派人绑架沈父沈母,还通过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签下股份转让书。
在沈暮原本住的别墅里,有一个暗道。
暗道一路通往地下室,沈父沈母当年就是被关在那里面,有一顿没一顿的养着,沈国有时候生意场上出了事,回家便拿他们俩撒气。
吴袖微和沈国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合作关系。
故事有些离奇,当年吴袖微是沈父的女朋友,两人恩恩爱爱,是所有人都看好的一对金童玉女。
可沈父家里人不同意这件婚事,还给他找好了联姻对象,也就是沈母。
两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沈父在遇到吴袖微之前也是个情场老手,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为了吴袖微收心了,却没想到当年沈老爷子半真半假的威胁他若是不联姻,就收回他的继承权。
为了这个继承权,沈父一边痛苦的和吴袖微分手,一边又不顾吴袖微的苦苦哀求与沈母结婚。
他提出让吴袖微做他的婚外情人,吴袖微拒绝。
后来她遇到了沈国。
两人都讨厌沈父,于是一拍即合要报复他。
原本只是想让沈父失去沈氏集团这个公司,然而那段时间陆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明显能看出几人的关系更差了。
接着沈国一不做二不休的来了个绑架。
沈父沈母被关在地下室好些年,沈暮也被他们换了户口,变成了他们的儿子。
后来沈暮大了点,沈国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便干脆断了他们的粮食,连着半个月没再进去过。
沈国推开地下室的门,入目的是两具腐烂的尸体,尸体纠缠在一起,周围的东西一片混乱,血肉横飞,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之前发生过打斗。
短小的咀在上面不停的蠕动,还有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眼前的一切无限刺激着他的感官。
几乎是一瞬间,沈国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吴袖微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兴奋:“怎么样?死了吧?”
沈国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眉头有些不适的皱了起来,他拉着吴袖微走远了,这才说:“死干净了,尸体就这样放着吧,把门锁上,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吴袖微心脏跳的有些快,实在是太激动了。
她拉着沈国的袖子,说:“他们可不是我们杀死的,他们是自己饿死的,不关我们的事。”
吴袖微眼底没有害怕,大概是兴奋已经蒙蔽了其余的感官。
沈国看了一眼通往地下室的隧道,嗯了一声。
“……”
“沈佑桂算是搭桥人,你亲爸很信任沈佑归,却没想到他这个亲弟弟会联合沈国去害他。”
“至于你亲妈,我不是很了解,那个时候我和他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越说到后面,沈暮紧篡的手指就越是颤抖。
他急急地喘了两口气:“陆叔叔,别说了。”
沈暮的身形晃了一下,陆父赶忙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沈暮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眼圈泛红,极力保持着平静:“没事。”
陆父不放心,扶着他下去喝了一口水,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十分烫。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沈暮摁住陆父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吃点药就行了。”
陆父深呼吸一口气。
突然有点后悔跟沈暮说这些了。
此刻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孩子七岁那年发过一场大烧,忘了以前发生的事?
否则他岂不是会更崩溃。
沈暮还是没能拗过陆父,被送去了医院。
他整个人都烧得有些迷糊了,浑浑噩噩的,到后面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打上吊瓶后,沈暮便陷入了沉睡。
他又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沈父和沈母是商业联姻,互不喜欢相见相厌,有时候甚至会当着他的面大打出手。
五六岁的沈暮想去劝架,却被两夫妻推倒在地,指着鼻尖骂。
于是两人的吵架变成了对他一个人的怒骂。
仿佛他生来便是个错误,沈父沈母看见他就烦。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那条商业街,经常能听到的声音就是一个小孩号啕大哭的嗓音。
尖锐中带着浓烈哭腔。
有人过来劝,说孩子捣蛋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天性,不应该总是打。
沈暮想说自己没有捣蛋。
他可乖了。
沈父沈母表面应和,私底下继续打,甚至还不让他哭,以免惹来别人的非议。
小孩子怎么可能忍得住,甚至还想着再哭大点声,这样他们就不会打自己了。
这样的事多了,乡亲邻里也逐渐习惯了,没人再管他。
后来沈父沈母和沈国吴袖微杠上了。
在他们那里不讨好后,回到家就拿沈暮出气。
小小的沈暮,身上满是伤痕。
后来他发了一场大烧,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时看到满身伤痕哇哇大哭,而在身旁的是沈国和吴袖微。
他们在一旁半是安慰半是刻意的说:“让你不小心,下次别再和小伙伴打闹了,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沈国和吴袖微有向医生了解过,这孩子失忆了。
他们当时都觉得天助人也,不用去做这孩子的思想工作了。
沈暮茫然的问他们是谁。
他们说是他的父母。
原以为剥开那层黑暗就能见到光明,却没想到,往里走还是深渊。
沈暮睁开了眼睛,汗水浸透了枕头。
他出奇的平静,近乎诡异。
“阿暮。”
少年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沈暮双眸没有聚焦,微微扭头,像是在看阮年,又像是错觉。
阮年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眸微睁,视线落到了沈暮有些微皱的眉头上。
他不知道沈暮到底是怎么了,却能感受到他迷茫无措的情绪。
阮年站起身来,乖软的爬到病床上,缩进了他的怀里,将自己满腔善意带给他:“阿暮,有我在。”
他想到了原剧情里。
沈暮后期黑化了。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些事呢?
沈暮双手抱住了阮年,开口的嗓音有些颤抖:“陆淮,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我是不是……生来就是个错误?”
沈国吴袖微不喜他。
他的亲生父母也不喜他。
他仿佛生来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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