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赐字彘

世风云，自然人心可用。

    而金狼王帐，漠北王庭叩关已久，虽然文景大世安稳，但是人人皆有北伐之心。

    若不然，曾击退过金狼王帐的飞将军广，也不会成为兵家之主，为将之首。

    无论何事，凡能壮兵家声势，为军中添彩者，皆时重中之重，周夫所言，并非虚妄。

    帝都之中，如此言论，不在少数，于各地响起。

    而在议论纷纷之中，未央前殿之事，仍在继续。

    “赐座。”

    不容置疑的声音至前殿之最高，滚龙椅之上传来。

    东方随手一招，玉石桌凳，立于九层台阶之下，延伸而出。

    江离的坐席，正在九层阶梯之左，也便是筵席第一席。

    万民注视之下，江离当仁不让，走二十八步而坐玉石席前。

    面前珍馐，香气扑鼻。

    但就算如何之香，也盖不住檀香传来。

    江离之后，世尊入席，身后陈檀静立。

    那檀香阵阵，比之玉盘珍馐，更惹人垂涎欲滴。

    江离盯着对面的陈檀，心中好奇。

    世无长生，所谓延寿之法，到底是何物？

    陈檀也似乎察觉到了江离的注视，对着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

    相比之下，世尊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自入殿以来，一眼未曾窥过江离。

    “佛门入九州，首要阻力就是百家诸子，若不然，大帝也不会特意支开百家诸子，于今日开席。

    但就算世尊已然想好了万全之策，顺随心意，百家也仍是佛门的对手。

    诸子百家，唯我一道，身为世尊，对道门道主横眉冷对，倒也正常。”

    江离并不以为意，只是扣指静待。

    待到所有人都入席之后，一切便尘埃落定。

    江离居首席之事，也已然是铁板钉钉。

    及冠首席，可不一般。

    那就是及冠的大宾。

    寻常人家的及冠大宾，都是要念祝词，为其取字的。

    字将伴随及冠之后一人的终生，取字之人，与及冠之人的香火情，仅在天地君亲师之下。

    帝都之中，一间酒楼之中，终于有人想起了这位少年。

    “这不是入帝都之时，和我们一起听先生说书之人吗？

    我离去之后，隐约可见平阳公主府中有虹桥接引，而后便是平阳公主府中的大事。

    先生，他不会就是那位吧？”

    那日听说书人讲书的士子不敢置信的望着江离的面容。

    说书人微微一笑，合掌笑道：“没错，此人便是我人宗之主，道主江离。

    未入帝都，天下扬名。

    一入帝都，龙吞云海。

    今日首席，为帝子赐字！”

    说书人心中自然喜悦，他最清楚，江离心中，有几多国策。

    早一日跻身庙堂，大离便早一日更易鄙陋，凝塑大势。

    早在知道江离的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万民瞩目之下，为帝子赐字！

    帝族不同他人，帝子彻的字，是景帝亲自取下。

    但是规矩不可破，宣字者，仍是江离。

    说江离赐字，也无不可。

    而帝子彻日后即位，江离作为赐字者，身份也必然水涨船高。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如此。

    “可是我听闻，江道主不是同境一战，击败过帝子吗？”

    东城小民疑惑道：“让江道主为帝子赐字，这是为何？”

    “帝子日后是要执掌大宝的，心胸怎会像你这般狭隘。

    赤帝还自嘲，自己不如三杰良多呢。”

    士子摇头道：“今日赐字，化干戈为玉帛，江道主也尚且年少，日后帝子登基，作为赐字者，必然是武帝一朝，中流砥柱。”

    说书人含笑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

    可帝都怎知天穹之事？

    金钟三鸣。

    帝子彻开始自东宫而行。

    红衣大监递给了江离一张纸条。

    “道主，这是至尊为殿下准备的字。

    一会及冠礼后，劳烦道主宣讲了。”

    江离接过纸条，缓缓展开。

    就算是他一般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不由起伏。

    “彻，你父君这是要打压你到尘埃里啊。”

    却见纸条之上，只一个大字。

    “彘。”

    彘，便是猪。

    少年真龙，及冠之礼。

    赐字，却是猪。

    在及冠礼上，宣讲之人，还是曾经击败过他的江离。

    这是要彻底将帝争白热化啊。

    “有意思。”

    江离握紧纸条，望向殿外。

    那里，有如神人无缺的帝子彻，缓步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