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紧紧靠着船舷蜷缩着,除了脸色苍白和不住地打哆嗦,他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张洋赶紧一边给兰瑟松绑,一边给老鬼介绍了兰瑟的身份。兰瑟却对张洋的举动表现出不信任,仿佛面对的是个陌生人。
“你是谁?抓我干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哎?怎么了兰瑟?我是张洋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带着面具呢,他认不出来你。”老鬼平静地对张洋说。
“哦……哎我戴面具干嘛?”张洋刚要伸手摸脸,老鬼立刻压住张洋的手腕摇摇头。
兰瑟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张洋,先问了张洋几个简单的问题,张洋都如实回答了。接着兰瑟又用“拼图”式问话测试张洋,这是在一些影视作品里比较常见的确认身份方式,比如问及对方只有少数自己人在场时的微小细节,比如衣服的褶皱,发梢的位置等等。理论上不靠本人在场时的智芯记录,这些细节通常是别人模仿不来也不会知晓的。张洋连兰瑟的“拼图”问题也通过了。但是关于“我在哪”、“我们是要去干嘛”和“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问题,张洋只能吐着舌头说不知道。张洋和兰瑟的奇妙会面过程中,老鬼只做了一个冷眼旁观者,桑托斯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直盯盯地看着不可能看到什么东西的海面。终于张洋也不得不问起老鬼,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鬼没有回答张洋,反而不慌不忙地看着兰瑟发问:
“这么说你是黑弥尔的人。为什么跟踪张洋?”
“昨天晚上洋哥在大街上被警察带走,我怕出事就一直在后面跟着。想着确认下情况再把人捞出来。没想到洋哥自己出来了,开始有警察在他身边我不方便打招呼。没成想分开之后洋哥走的也太快了,我紧赶慢赶也没追上。还让人在路上敲了闷棍,醒了就到这儿了。洋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定是您救了我们吧?”兰瑟努力地想从老鬼,或者是任何人的嘴里获得一些能帮助自己理解现状的信息。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老鬼脸上挂着笑,还是没直接回答问题。
“洋哥被抓之前我们都在一起,另外还有洋哥的两个朋友和我一个弟弟,叫贾坤。我两个认得那个警车,凑巧隔开了一段距离,就先躲起来了。是我先让贾坤回去给爷爷、黑弥尔先生报信儿了。他能证明我说的话。哦对了,还有茶杯那孩子。洋哥,茶杯我怎么没见着呢?”兰瑟仍旧有点怀疑地看着张洋,张洋相信这是因为面具。张洋说孩子没事儿,但是事情有点复杂一时说不清楚。兰瑟揉着僵硬的身体想让张洋说说情况,没等张洋想好该怎么说,老鬼先开了口:
“行,大概算是明白了。扔海里吧。”老鬼对张洋一挥手。
“啊?”
“啊?!”
张洋和兰瑟两个人同时一惊。
“啊个屁,你不扔他我扔你你信不信!”老鬼对张洋总是吹胡子瞪眼,张洋倒是也习惯了。但此时此刻老鬼说出这句话,让张洋觉得他不像老鬼,像魔鬼。张洋牙一咬心一横,缓缓地站起身,把手放在表情惊悚的兰瑟肩头上,看着海面低声说:
“扔我吧,师父。”
“咚。”老鬼一拳把张洋打成了虾米造型,紧接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两个黑色的口袋,把张洋和兰瑟两人的脑袋套了个严严实实。
“没我的命令不许摘下来明白吗?不听话我把你俩脑袋拧下来!”老鬼很生气的样子,说完话也不理张洋和兰瑟,转过身拍了拍桑托斯的后背:
“黑弥尔那家伙我有了解,他手下的人什么活儿都接,但是守规矩。我徒弟能担保的人都差不了,出门之前我也确认过了,身上没有零碎儿,身后也没有尾巴。要不咱们就都带回去,不放心的话再盘问核对几次。”
老鬼明显是向着张洋说的这番话,但语气是在征求桑托斯的意见。桑托斯转过脸再次展示出他那个性化的笑容:
“都听您的。”
老鬼心事重重地点点头,转过身瞟了一眼兰瑟不再说话。张洋捂着肚子说不出话,面部器官在黑色的头套里挤成一团。兰瑟则是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马上被扔进茫茫大海,只能听天由命地紧紧挨着张洋。四个人沉静如水,一条船在夜色里留下一串涟漪。
桑托斯开船的技术比开车强得多,一个多小时后,小船有惊无险地钻进了一片暗礁区,在其中一块巨大的礁石下停住。老鬼拉着磕磕绊绊的张洋和兰瑟走向礁石底部,桑托斯把船拖上岸边固定好,然后又铺盖了一层伪装。礁石底部隐藏着一个洞口,桑托斯稍微急促一些,在张洋身后推动着前进的步伐。石洞里分布着难以察觉的微光,在极端的黑暗环境里让人能够分辨物体的轮廓。张洋和兰瑟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也能察觉出环境变安静了。洞穴不深,几步便到了尽头。桑托斯拾起一刻石块,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片刻过后,侧壁的岩石缓缓移开了一个能让人通过的缝隙。桑托斯在前老鬼在后,夹着张洋和兰瑟挤过了缝隙。
张洋听到细碎嘈杂的声音,桑托斯用另一种语言和某人交流了几句。兰瑟便被桑托斯带离张洋身边。老鬼又拉着张洋走了几步,刷的一下,张洋的头套被撤掉,张洋用手遮住眼睛,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是一个被人工改造过的溶洞,十几个人正和自己呆在同一个“穹顶”之下,并且不觉得拥挤。有人在操作台上调试程序,有人在器械台上修整装置,也有人无所事事地在中央的空地里围着奇特的热源聊天。人们似乎对张洋没有兴趣,只有在目光对视的时候才点点头。和溶洞景点里的奇幻光影不同,这里的灯光色调均匀,像是快要入夜的黄昏。岩壁上没有水汽,但环境温度依旧比较低。张洋用手上下摩挲着两条胳膊,发现老鬼已经换上了一身看起来很暖和的迷彩套装,正站在和两个年轻女性说话。个子高点的女人肤色棕黑,被小点个子的姑娘依偎着,显得很亲密。高个子看起来比张洋年长,乌黑的长发扎成高马尾,两道眉毛很有个性地高地分配。眼睛不大却显得十分精干,口鼻一样小巧精致,反衬得面部带有一种刚毅的棱角。她身穿着和老鬼一样的迷彩套装,从紧绷的臀腿和大臂上可以看出,套装里包裹着的肉体健硕。小个子的姑娘则是比张洋小不了多少的样子,满头的小辫儿,肤色比高个子女人白净不少,少了几分英姿,却多了精致可爱。穿着打扮也更女性化一些,肥大的袖口甚至容纳得下她纤细的腰身。高个子女人感受到了张洋的目光,转过脸来饶有兴趣地朝他笑笑,张洋不好意思地假装清嗓子。
“叫师姐!”老鬼拍了一下张洋的后脑勺。
“哦,师姐你好。我叫张洋。这位是师姐的女儿吧?师父……您也没说过呀……我连见面礼都没带……”
“哈哈哈哈!好!好!把面具摘了打招呼。你跟他们娘儿俩好好聊啊!我去找点吃的马上回来,有好戏你可等着我回来呀萨沙。”老鬼说着伸手在张洋脸上抹了一把,张洋觉得脸上立刻清爽了。看了看老鬼手里那团好像鸡胸肉似得玩意儿,张洋忍不住用双手使劲儿地搓了搓脸。搓完之后,老鬼已经消失不见了,把张洋留给了一群陌生人。
“这是我妹妹。”师姐萨沙黑着脸,她的汉语说的不甚标准,语调里夹杂着浓厚的异域口音。张洋听着不觉得刺耳,但是不知为什么有点害怕,觉得这位师姐可能比老鬼还要狠。萨沙的妹妹在一旁笑的直跺脚,用娇嫩的小手抓住张洋的胳膊说:
“我就是她的女儿莉莉安,大叔你好啊,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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