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息戈点头道:“有骨气!”
他站起来,拉着寒无心走到他身前:“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身前满伤疤,身后却这么干净吗?”
洛白张张嘴,终究摇头。
洛息戈看向不远处的风凌海:“你知道吗?”
风凌海点头。
“说说。”
风凌海道:“战场上,敌我相遇,都是正面战争,敌人的刀枪剑戟不可能从你的背后攻击你。这就是前胸多伤疤的缘由。至于背上有伤疤,就不好说了,可能是撤退时被追兵流矢误伤,也可能是替袍泽兄弟挡冷箭,也可能是……”
最后一种可能,风凌海没说出来。
洛息戈没有勉强,他回头问寒无心:“说说你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寒无心道:“在瓜州的时候,匈奴夜袭,我替大将军挡了一箭。”
洛息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子,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战士胸前的伤疤是荣耀,可背上的伤疤,更多的是耻辱!”
“只有在背朝敌人的时候,你才会背后受伤。那你告诉我,你是想要胸前受伤还是背后受伤?”
洛白很想回答“胸前”,可在他的心底,却有另一种回答:为什么要受伤?不受伤不好吗?
见洛白再次沉默,洛息戈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确了,洛白为什么不上道呢?
他回头看着院中坐着的其他人,喝道:“脱衣!”
原本坐着的上百人,默默站起,将上衣脱下。
同样的胸前是狰狞蜿蜒的伤疤,身后是平滑皮肤。偶尔有几个人的背上有伤疤,但都是箭伤。只有一人是剑伤。
“告诉他,你背上的剑伤怎么来的?”
“二十年前我们跟随大将军北征,大胜之下打扫战争,收拢将士遗体。一名铁勒人装死,在大将军路过的时候跃起偷袭,我挡了这一剑!”
洛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息戈似乎不愿因停下来,对着风凌海和他身后的士兵道:“你们呢?有伤疤就脱掉上衣让我看看!”
风凌海默默脱下上衣,他身后的十名老兵也脱下上衣。
看着那些大同小异却都伤痕累累的身体,洛白泪流满面。
“爷爷!爷爷!”
洛息戈没有回应,他解开衣衫,脱下上衣。
已经萎缩的身体上,那一道道伤痕像是无情的利剑,划在洛白身上。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守护这天下的,是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当敌人来临的时候,我们不是靠嘴皮子,更不是靠脑子一热,我们是用血肉之躯来与之战斗。你呢,你靠什么?”
这一刻,在洛息戈的院里院外,只有是洛白、断水筠这十一人低着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们十个,进来吃饭!”
“你,继续站着!”
跟着风凌海来的十名老兵,仰着头走了进去。
断水筠等人已经没有不甘。
他们看着在里面大吃大喝的人,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崇敬。
身上有伤痕的人,只有风凌海被拒绝入内。
断水筠不解道:“大人,为什么不让您进去?”
风凌海道:“里面吃饭的,都是他的兵。而你们是我的兵。你们说说,同样是带兵的,我这样的成果,有脸进去吃饭吗?”
断水筠顿时一脸尴尬。
最终他们看向洛白道:“小白怎么办呢?”
风凌海摇头:“我也不知道。”
洛白跪在地上,这一次直接脸贴着地面,不敢抬头。
他听着传来的欢声笑语,知道他们在吃喝;听着他们脚步声走远,知道他们酒罢离去;直到声音全无,直到天色昏暗,直到夜寒入体,他都没有抬头。
夜半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出现在他的身前,他抬起头。
夜色中,他恍惚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进来!”
是洛息戈。
洛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腿脚一麻,差点栽倒。
好在洛息戈拉住他,他重新站好。
跟着洛息戈走到屋里面,来到厨房。
那里面有一盏油灯,燃着微弱的光芒。
“白天我们活的面,现在已经好了。现在我教你做饼子。”
洛白立刻想起白天风凌海问他学没学会做饼子的事情。
原来这次来,真的是学做饼子!
“麦粉做的饼子,是我们这次赋闲在家的人闲来无事瞎捣鼓出来的,不过总算捣鼓出来了。”
“我白天说了,长途奔袭,粮草补给困难,就需要我们想办法克服。这种饼子就是应急的办法。”
洛息戈终于明白风凌海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更加明白他们会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此事了。
原来,这一次他要学习的,竟然关系到解决粮草补给的难题!
“将面团压成饼,里面放上盐油,然后放在鏊子上烤,就做成了饼子。”
“这种饼子是熟食,五到十块,可以保证三到四天的口粮。省一点的话,可以保证五天的口粮。如果佐以肉干,可以坚持十天以上。”
“长途奔袭,远离后方,决定了战争中我们必须以战养战。必要的时候才会消耗自身携带的口粮。”
听到这里,洛白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村长爷爷,这个饼子,是为了打漠北和西域准备的?”
“属于我们洛家的战争,只在漠北和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