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是啊...”
九十九由基抱着胳膊,轻轻落地。
她踏出的每一个步伐都从容优雅,但眼前的光景无疑给她泼了冷水,那栋满目疮痍的建筑在火焰中燃烧着,尽管没什么实感,却还是得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者小路实笃曾经说过。人之所以会害怕死亡,是因为还没有做完活着时该做的事。
如果拿人命跟坚硬的建筑做比较,自然脆弱如虫豸。
虽然她有说有笑的,但心里却是没什么安全感,能不能安然脱身,全凭槿姬心情了。
术师的性命被咒灵攥在了手里,这就是最大的笑话。
前方一排警车闪烁着远光灯,具备屏蔽功能的「帐」悄悄张开,半圆形的‘暗黑幕布’轻而易举的把各种灯光阻挡在外。
“我们也差不多该结束咯。”
在开口提醒京里八尺之时,最后一滴雨水打湿了九十九由基的脸颊。
她以手背擦拭脸颊,抬头仰望变得更黑的天空。
只见被层层乌云覆盖住的天空彻底被隔绝了。
此地酝酿出一股将要潸然泪下的氛围。
京里八尺看了她一眼,又偏回了脑袋,定睛仰视视着灰暗的「帐」。太不乐观了吧...
槿姬左手半握了起来,轻轻点在右手虎口上。
她轻吟着。
“领域展开...清辉...映雪...”
在轻吟中,三人出现在了洁净无秽的庭院中,庭中小池内竹筒轻摇,潺潺流水音萦绕耳畔。
此时槿姬现身在西侧室内的黑色帷屏后。
透过灰色包边的帘子隐约可见,夜色中显得寂寥凄凉。
她的打扮也成了灰白色的丧服,令人心悸不已。
“欢迎二位赴宴,此地正是妾身的领域,清辉映雪...”
京里八尺和着她声音的拍子迈了过去,在九十九由基渐渐浑浊的视野中,京里八尺轻笑着对槿姬伸出了手。
“我是京里八尺。你说,我们谁会更强一些?槿姬小姐。”
听闻此话,拈花一笑的少女故作娇柔,附和笑道。
“公子要是能杀了妾身最好不过,妾身一心求死...堂兄大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人世,妾身对这个世间毫无留恋。”
京里八尺的手僵在那里,他听见头上从上空传来的风声,京里八尺整个人顿时愣住不动。放声大喊的,是九十九由基。“快躲开!”
声线变得粗犷,她的嘶吼很是沙哑。
与此同时,漆黑夜空下有无数看似鹅绒般的物体的东西映入京里八尺视野之中...
雪...
要怎么躲开?
...
京里八尺把手举过头顶,冰冷彻骨的雪花在他手中化为液体,霎时间整个手掌血肉模糊...
绝望的九十九由基瞬间趴倒在地上,可就算是紧挨着地面,也无济于事。
只是拖延了死亡而已...
雪连带京里八尺的皮肤、血肉、细胞一齐融化,高举着的手只剩下森白的骨骼。
目击到这幕不堪的惨象,九十九由基的胃袋一阵翻搅,强烈呕吐感立刻传递到了喉咙。
即使京里八尺靠复杂的体术短暂拉近过差距,但面对张开领域的敌人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在胃液塞满整个嘴巴的瞬间,九十九由基忍不住以手指挠喉咙干呕数次。
但结果还是没能躲过了吐满地的危机...眼前即将死亡的,不是无法唤起术师共情力的诅咒,而是有血有肉的同伴!
对于槿姬来说,她所难以忘怀的故乡的全部就是此地。
她的故乡即是她的领域。
那欢笑不绝、幸福无比的时光也是在这里渡过的。
可是,回忆越是让人引发深思。那之后撕开的,绝望的伤痕也就更深更痛。
父亲的死亡...恋人的薄情...
被爱和憎恨所蒙蔽,压轧、折磨的那难以忍耐的绞痛至今都还在在魂魄深处纠缠不休。
漫长的时间或许可以治愈过去一切的伤疤。
而槿姬却无法苟同这个认知,那只是被失望、孤独孕育出的可悲谎言而已。
思念...思念...早已经是无法在现实中触及的彼方了,即使反复在心中念着那个名字,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不会再出现的...
她比谁都明了,现在的这个虚无般的时间是比风中烛火还要脆弱的荒唐光景...
虚构的人类,强烈的怨念,对普世的忌恨沉积在魂魄深处。
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就用这毫无意义的强大力量把世界毁灭殆尽。
在数不尽的落寞不眠之夜,浮现在槿姬脑海中的,依然是堂兄大人那交织着悸动与绝望的薄情背影。
在这里...这个站姿...已经伫立了多久呢?
在雪花的摇曳之下突然回过神来的京里八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九十九由基,‘雪’还未落到她身上,但是也快了...
虽然有术师主张拔除世间所有的诅咒才好,但在术师无法掌握优势的战局中消极应对也是不错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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