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梧桐院（二）

    “若是知道她怀的是个女孩儿，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云姨娘贝齿轻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云姨娘被当做瘦马来教养了十几年，揣摩人心的能力远在薄氏和罗姨娘之上，与老太太和薄氏相处久了将两个人的品行摸得一清二楚。

    薄氏出身高门与生俱来的高门嫡女的骄傲，即使对她不喜也不会做出危害他们母子事情来，而老太太待她却不同，老太太对她的厌恶是厌恶到骨子里面去，不仅仅是对她连她生的两个孩子也是极其的不顺眼，哪怕她给乌家生下了一个孙子，也丝毫没有改变她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

    老太太虽然不喜太太但对她生下的一双儿女却很是疼爱，罗氏生下了四姑娘老太太就做主将四姑娘记在了薄氏的名下成了嫡女，狠狠的打了自己的一巴掌，罗氏刚有孕老太太就将她院子里供奉多年的送子观音送给了罗氏，若真的让她生下一个儿子到时候老太太恐怕又会故技重施，将罗氏生下的儿子记到太太的名下让他成为嫡子，她生的二姑娘很得老爷的宠爱，纵然是庶出吃穿用度上也不比太太所生的嫡女差到哪里，可儿子却不得老爷的宠爱想到此处云姨娘便对罗姨娘起了杀心。

    云姨娘对罗姨娘起了杀心便实施了一个极其周密的计划，老太太千防万防都没有防到接生的产婆身上，女子生产本来就极其的凶险，生死不但看天意还要看替她们接生的产婆，那个产婆是老太太亲自选的被云姨娘用银子给打动了，这才让罗姨娘和她腹中的胎儿双双殒命，但让云姨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罗姨娘肚子里面怀的并不是大夫所说的男孩儿是个女孩儿，这一点让云姨娘十分的后悔，她并不是后悔自己起了杀心，而是后悔为了一个女孩儿浪费了这么多心思，女孩子再怎么样哪怕是记在太太的名下成为嫡女，依着太太的品行顶多就是一笔丰厚的嫁妆，老太太在偏心一点儿将罗姨娘当成自己的侄女，将她手上存的银钱多分一些，这么多年她私自存下来的东西也不少，老太太手上的那些银子她不是不在乎但也没有多在乎，她的兰儿这么得老爷的宠爱将来出嫁不会亏待了她，但男孩子就不一样了，若她生下的是个男孩儿会直接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

    “姨娘说的是只要那个产婆闭紧了嘴，老太太心里面再怎么疑惑，也查不到咱们的身上，罗姨娘自有孕之后衣食都是老太太在负责，就连太太也都插不上手咱们更是碰都没有碰，产婆也是老太太亲自选的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福薄享受不了府上的富贵”。

    罗姨娘难产而亡不知怎的府上竟然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人虽然被薄氏发卖了那些风言风语还是在府上的丫鬟婆子中留下了印象，云姨娘心里起了警惕之心，心中猜测这些风言风雨十之八九是老太太传出来的，老太太对她的厌恶是深深的印在骨头里的但她却不惧怕这些，她将这件事情做得极其的隐蔽，老太太心里哪怕是在疑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老爷这段时间一直歇在太太的院子里面，我怕若是老爷听信那些谣言姨娘可怎么办”。

    云姨娘白了沈妈妈一眼，“你呀总是这么沉不住气，你怎么就知道老爷听信那些谣言，若是老爷真的听信了那些谣言，我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与你说话，老太太对我是极其的厌恶，将罗姨娘当成自己的侄女来疼若真的让她抓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早就到院子里面来抓人了，老爷虽疼我却将规矩看得大如天，若真的是信了谣言我也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与你闲聊，老爷到太太的院子里面留宿，不过是瞧着太太将罗姨娘的身后事办的极为体面，老太太心里的火气也下去了，这才到太太的院子里面歇息几晚，你自己不要乱了马脚让人看出端倪来”。

    “姨娘说的有礼奴婢心里记下了，都是三姑娘唆使的，若不是三姑娘到太太面前去说情，三太太也未必有心思将罗姨娘的丧事办得体体面面”。

    三姑娘乌青荷云姨娘的眉头又是一皱，也不知道这三姑娘的性子随了谁软硬不吃哄也哄不得，若不是看在她是嫡女动不得的份上自己早就出手教训了，现在竟然在罗姨娘的事情上插手，云姨娘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这段时间自己要谨言慎行为了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丢了乌启云的宠爱才是不值。

    乌启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梧桐苑，云姨娘平静的让薄氏诧异，“老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到梧桐苑去留宿，按照云姨娘以前的性子早就来邀宠了，现在平静的就像一池春水一样难道改了性子”。

    刘妈妈笑道，“不管梧桐苑的那位有没有改性子，现在得意的是太太，太太心中须有数才行”。

    薄氏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给了罗姨娘最后的体面，不但在老太太那里得了好在老爷那也得了好，这也多亏了你我原先想着罗氏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丫头和妾室，哪里值得我一个做主母的多费心思替她安排”，说完将戴在自己手上的镯子褪下来亲自戴在了刘妈妈的手上，刘妈妈连忙说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们自小在一处长大虽有主仆之分，这么多年我也将你当成半个姐姐来看待，我不像我的两个姐姐都嫁在了京中，连累你跟我远离京城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分开，不过也多亏了你跟着我来了这，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我心中的那些真心话跟谁去说”。

    “太太说的是哪里话，一日为仆终身为仆我自小就跟在太太的身边，一日为太太的陪嫁终身是太太的陪嫁，太太若是肯听我的话，今天晚上老爷来歇息的时候就提一提云姨娘”。

    “这是为何”，薄氏睁大双眼问道，“我在那个狐媚子手上吃了多少亏你又不是不知道，罗姨娘母女虽说难产而亡，不定那个狐媚子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没让人看出来，老爷好不容易冷着她了，我竟然将老爷往云姨娘身边去推，这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