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前插着用金粉钿着喜字的红烛,烛火如豆,桌案上摆着一支妇人式样的簪钗,还有两套吉服。
方谧跪坐在桌案前的蒲团上吟诵:“红妆合孝衣,宝剑空锋利。生人与不见,残生不复期。”
再看方谧妆容,身上虽然穿得缟素,但是面上却画了艳丽精致的妆容。
“师父在上,做个见证,徒儿今日便嫁与师兄,赴那竹马之约。”说罢,方谧叩首。
站起身来方谧拿起桌案上的簪钗挽了个简单的妇人头饰,又拿起青色的吉服与霞披穿在了素衣外面。
仪式匆忙,但服装却非常华丽,显然是用了积年累月的时间细心准备出来的,方谧站起身把新郎的青色吉服展开打量,揽入怀里,抚摸着吉服上细密的针脚与精美的绣花:“今闻枉死讯,嫁做郎君妇。缝衣问冷暖,泉下孤不孤。”
此刻在窗外观望的孤鸿子紧紧的咬着嘴唇,已然见了血,双眼泣泪如雨,便在这一瞬间,武当山和韩家都不重要了,他眼中只有这个背负命运的温柔女子。
方谧与那一见吉服温存了一刻,便把吉服脱下来叠好,又把自己的吉服和新郎的吉服摆放在一起“哎!”
顺手拔下簪钗放在桌上,披散开了头发,方谧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就连那一对英气的像是男子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口中决然的念着:
“佳期梦碎雁不归,
憔悴镜里看伶仃。
而今新作未亡妇,
簪发残生难为情。
此去空门如有问,
驱虏屠魔砺禅行。
灭情绝性损不足,
补益峨眉青山青。”
随后方谧骤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毅然决然的抽出飞鸿剑,挥剑便向自己的长发斩去。
电光石火之间,俞岱岩也管不得其他了,从怀中掏出“桃花扣”,用力一掷,劲力砸开了飞鸿剑。
“是何人?”方谧的心神都在自己堂内的一亩三分,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俞岱岩和孤鸿子的到来。
不过见了这“桃花扣”,方谧抿了抿嘴,出声询问:“可是郭师伯?”
“我可没有带来你的郭师伯,却带来了你的情哥哥!”俞岱岩拉着孤鸿子走进了屋堂。
方谧看清孤鸿子的样貌,手里的飞鸿剑落在了地上,耷拉下来的眉毛也慢慢扬了起来,笑得像是峨眉山的一抹霞。
虽然方谧面上笑着,可这眼泪却是再次止不住的往下掉,哭和笑虽然是两种情绪的表达,但确确实实是可以出现在一张脸上的。
方谧一个女孩子都忘记了用方巾来擦眼泪,拿着素衣的袖子不停的在脸上擦抹着,费了心思画的妆容也都花掉了,先是一只刚吃了鱼的花猫。
漂亮的女子即使是妆花了也是美得,而且美得难以复制。
方谧伸出手,脚下想要迈步向前,又怕是眼前出了幻觉,走上前去扑了个空影,患得患失的在原地进退两难。
“师兄,还不去让方掌门仔细瞧瞧你这婆姨行径,大男人哭得比方掌门还有声色。来来来,方掌门,你孤鸿子师兄我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你快看他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