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个不修边幅,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坐在刘飞得面前反复唠叨着一句话。他是如此抑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至于刘飞一句话要说好几遍,他才能反应过来。以前做催眠,总是要详细的描述一个场景,慢慢的引导患者进入状态。可对于他,刘飞只是静静的站着,一个意念,一个眼神,他就恍恍惚惚了。居然有这么容易被催眠的人,就像鱼儿天生就该待在水里一样。
“黄卓然,天黑了,快回家。”邻居家的阿姨对还在独自玩变形金刚的卓然叫道。可他不想回去,家里太冷清了。实际上还有爸爸,可自从妈妈两年前去世,爸爸就很少跟他说过话。
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一个男人歪着头躺在椅子上,一个空酒瓶斜倒在地上。黄卓然默默的走进厨房,下了两个人的面,端了一大碗摆在桌子上,剩下的自己吃完就进了卧室。妈妈的去世对爸爸打击很大,自此沉迷于酒精不能自拔。
没想到同样的命运二十年后会重演。
时间缓缓流淌,大学旁边的一家音像店。
“莫扎特交响曲。”
黄卓然眼前一亮,手指刚要触到CD,却碰到一只芊芊素手。
“你也喜欢它吗?”清脆悦耳的声音。
黄卓然抬起头,身体一阵战栗,就像有一股电流从头传到脚。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
美女大窘,“呆子,你准备抓到什么时候啊?”
黄卓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美女拿了CD,他却抓着美女的手,顿时脸色通红,“你也喜欢莫扎特的音乐吗?”
“嗯。”
爱情就是如此奇妙,注定两人应该在一起。他们迅速坠入爱河,学校各个角落留下了他们欢乐的足迹。毕业后就结了婚,虽然一直没有孩子,可两人始终相敬相爱。就在黄卓然感激老天爷恩惠的时候,一场毫无征兆的意外夺走了妻子的生命。
幸福有多美好,失落就有多痛苦。黄卓然终于明白了父亲曾经的感受,黑暗像潮水一样把自己吞没,只有回忆过去才能见到一丝光明。不同的是父亲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黄卓然选择了毒品。
忘掉痛苦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再深的伤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变淡。可对于黄卓然,丧妻之痛几年后还是如此刻骨铭心。
黄卓然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笑的很灿烂。在一个人的身上气质反差是如此强烈。清醒的时候他是忧郁的浪子;被催眠后他是阳光大男孩。曾经和妻子相处的每个场景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他是如此愉悦,也至于无意识的发出“嗤嗤”的笑声。
这一段时间来,刘飞很自信:催眠治疗法可以令贪官自首,偷情者回归家庭。可面对黄卓然,刘飞却束手无策。难道要大声棒喝:“醒醒吧,你老婆已经死了!”回忆过去是他还活着的唯一理由,说教的结果只会让他去死。哎,一声叹息:拿什么去拯救一个善良的人?
“王教授,黄卓然的病情你怎么看?”刘飞请教王学兵。
“这位病人有典型的抑郁症表现,在加上吸毒,治疗起来会更困难。这是长时间的事,咱们先把他的毒给拔出来。他吸毒时会沉浸在过去一段美好的时光里。催眠治疗可以代替毒品让他进入那种状态。先每天一次的催眠治疗,等他对毒品的依赖减轻了后,再让他参加一些积极健康的活动,我想他会好起来的。”王教授无愧是专家。
“那我先安排他做义工吧,我想痴情的人会从善事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刘飞有了新想法。
“可以一试。”王教授肯定的回答。
也许今天坏的行为开始的时候能够得到好的矫正的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刘飞,今天我们基金会得到一笔五百万人民币的捐款。不知道是那个有爱心的人?”卫东鹏跑过来喜滋滋的说道。他现在负责基金会的财务管理。
“噢,那我们可以缓一缓燃眉之急了。”刘飞当然知道是谁。那是这个月中汉地下毒品贩卖所得。基金会的一切服务都是免费的,随着病人的增加,消耗是急剧增加,再没有一点收入就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