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音问。
“应该是吧。”章凝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家那个房子不是挺大的吗?卖了说不定有点钱可以周转。”
纪繁音回忆了下纪父纪母对那个房子的宝贝程度,挑眉没发表意见。
这么重要的装逼工具就算真的要卖,那肯定也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
另一头,纪父纪母灰头土脸地从局子里做了笔录,又去了趟医院查看伤势。
养了两天伤,纪父才知道自己本来指望着借来周转的那笔钱居然黄了。
黄的原因还是他进局子被人拍到的那几张照片。
也亏得他的公司没上市,不然这几张照片一爆出来,股价立刻就得表演一个跳崖。
纪父气得差点没厥过去,到底是忍住了,又给纪欣欣打电话让她问厉宵行要钱。
一连打到第三个电话时纪欣欣才接起来。
她的声音异常疲惫:“爸,什么事?”
纪父没注意她声音里的异常,紧皱着眉说了自己资金紧张:“我知道厉先生现在身体不好,但他只要点个头,剩下的事情有他的助理会处理,你只要和他说一声,钱根本不是问题。”
“爸,宵行的病很严重,现在不是个好时候。”纪欣欣轻声劝他,“再等一段时间,他的情况好一点起来,我会想办法和他提的。”
“我要是等得了我还找你?上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不也是让我等?”纪父生气地说,“我还和你姐夸你说你才是家里有用的那个女儿,搞了半天你也跟她一样学起推三阻四来了!”
“……”纪欣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柔声说,“爸,现在真的不行,宵行大多时候都打了镇定剂在睡觉,他都听不见我说话。”
纪父恨铁不成钢地骂:“早知道那个瘸子是注定瘫痪的命,就不该让你嫁给他!你要是嫁给小宋多好啊!小宋以前帮我们家,从来没有一句废话,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
电话开的是免提,纪母小声地提议:“欣欣啊,你不是也认识很多其他的人?有没有别的人能帮忙的?我记得有个很年轻的姓白的,你不是说也来头很大的吗?他怎么样?”
“白昼回燕都去了。”纪欣欣淡淡地说,“实在不行,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换个小的周转一下吧,等到有钱了,大的房子什么时候都能买。”
“你说什么?!你让我卖房?”纪父火冒三丈,“你知道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我吗!”
“如果爸爸的公司倒闭了,别人又会怎么看你?”纪欣欣反问。
理当然是这个理。
纪父无从反驳,他气得猛拍桌子,发出咣咣的巨响声:“我养了两个女儿,全都是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的赔钱货!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你们一个也帮不上忙!”
纪欣欣深吸了一口气,她大喊一声:“够了!”
不知道该说是尖叫还是咆哮的吼声把纪父拍桌子的动静都盖了过去。
“公司有多少次差点倒闭,都是我找人来帮家里的?”纪欣欣的声音都愤怒得微微颤抖,“这一次是我遇到了麻烦,你们不仅不帮我,还一直逼我,你们脑子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们自己!我讨好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却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你们心中的第一位!”
纪父被堵得哑口无言,额角跳出愤怒的青筋。
“就这么一次,能不能换作你们来当我的后盾?能让我无忧地处理我自己的事情?”纪欣欣声嘶力竭地问,“我只是和他订婚,说不定根本结不了婚,我现在有多焦头烂额你们知道吗?不,你们只在意自己那个小破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你们根本不在乎你们的女儿现在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面对的是什么困难!你们就是这种垃圾父母,我早该看明白你们!”
她说完不等纪父纪母回应就把手机给砸了,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胸膛里像是怪兽一样四处冲撞的狂怒和嫉妒。
纪繁音发来的照片纪欣欣当然都看到了。
他们去找纪繁音求救?忘了以前是怎么对待纪繁音的?
能救他们的、他们该爱的,明明只有我这个女儿……
“……打扰了。”范特助的声音在纪欣欣背后响了起来。
纪欣欣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范特助就站在洗手间外。
“先生醒了,他让您过去。”范特助公事公办地说。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纪欣欣脸色一白。
“我演不了她。”她喃喃地说。
“对,”范特助无情地对这句话表示了认可,“但您也不用演她,只要按照先生的指令去做就行了。”
“……”纪欣欣的十指抓紧大理石的洗手台,她突然问,“他需要的是心理医生,你不明白吗?”
范特助安静地看了她两秒,说:“是。但没人能强迫先生接受治疗。如果您能想到办法劝他去接受治疗、或者找到那个能劝服他的人,我也双手赞成。”
纪欣欣低头遮住自己的表情,她心中冷笑:“你让我去找纪繁音、向纪繁音低头?”
“不,我只是来告诉您,先生让您过去。”范特助说。
纪欣欣咬紧嘴唇,脑中悄悄浮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她把真正的“纪繁音”已经死了的事情告诉厉宵行,是不是就能完全击溃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