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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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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了一晚上全是灰。”

    傅阳曦双手插兜,满脸嫌弃,睨着赵明溪:“干嘛,你该不会是担心我——”

    话音未落就听见明溪道:“我担心你。”

    “……”

    傅阳曦情不自禁吞咽一下,他心脏砰砰直跳,视线落在赵明溪脸上。

    她担心他。

    傅阳曦不由自主想要勾起嘴角,但是又怕被发现。

    他赶紧舔舔后槽牙,别开头去,一秒变冷酷:“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明溪问:“你私自调动私人飞机,还翘课,你爸妈不会责骂你吧?”

    傅阳曦喉结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拍拍明溪的发顶,得意洋洋道:“害,多大点儿事,我是家里的独苗苗好吗,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破事怪我?”

    “小口罩,快去吧,待会儿要误了你行程了。”

    明溪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脚:“那好吧,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嗯。”傅阳曦嘴角扬起,竭力不让她看出来自己的羞赧。

    车门被傅阳曦轻轻关上。

    明溪回头望去。

    夜色灯火阑珊衬在傅阳曦身后,少年身姿挺拔又修长,对她挥了挥手。

    几个人一走,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就慢慢开了过来。

    *

    半小时后,傅家老宅。

    檐下灯光全开着。

    一个清癯的老头抄着棋盘,将傅阳曦揍得上蹿下跳。

    张律师和管家一行人嘴角抽动,看着傅阳曦那头红毛宛如一团火红的球,大半夜的被从屋子里撵出来,夺命狂奔,又被撵到院子里去。

    最后他慌不择路跳上了假山。

    傅阳曦扒拉着假山,扭头瞪向老爷子,暴跳如雷道:“我就是喜欢她!您要敢动她,我立马跳楼!我从这里跳下去——不对,我从傅氏大厦上跳下去!让傅氏股票崩盘!”

    老爷子气得高血压直线往上飙。

    之前他还不知道,毕竟傅阳曦待在学校,虽然打架闹事没少干,但倒是没闯出什么大祸来。

    直到前天晚上进了警察局,消息再也瞒不住,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立马让人把傅阳曦带回来,结果这小子更加猖獗,还动了私人飞机!

    就为了和一个小姑娘谈恋爱?!

    “我动她干什么?我动你!小兔崽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老爷子一撸袖子,愤怒地迈着老胳膊老腿就要往假山上爬:“你喜欢她,你也要看她喜不喜欢你呀?你还单相思,你不配做我傅家的人!”

    张律师和管家慌忙把老爷子扶下来:“使不得,使不得,等下摔了。”

    老爷子在下面捏着棋盘,气喘吁吁。

    “我可不是单相思,我们两情相悦!”

    老爷子:“两情相悦个屁!”

    傅阳曦在上面道:“打死了我可就没人继承家产了。”

    老爷子看不上傅至意,他心里很清楚。

    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拿着棋盘指向傅阳曦:“如果不是你哥死了,轮得到你这个混账来继承?你害死了你爸和你哥哥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你哥哥说不定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他是我最看好最优秀的一个孙子,有他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拿得到半毛钱?”

    傅阳曦浑身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现在没有我哥,只有我了。您没得选。”

    老爷子气急败坏,扔了棋盘,从张律师手里接过来一沓装着照片的牛皮纸,摔在假山下:“我反正是不管你了,但是你自己搞搞清楚,别蠢到被人利用了还帮人数钱。”

    傅阳曦从假山上跳下来,捡起老爷子摔给他的东西,却打开都懒得打开。

    他随手扔还给了张律师:“这什么?我才不看。八成又是在我和赵明溪之间制造误会,我才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老爷子面色铁青:“滚滚滚!一分钟之内给我滚出去,回你自己家去,别让我看见你!”

    张律师赶看了眼傅阳曦下假山时一瘸一拐的腿,忍不住道:“刚才少爷挨了好几下,背上和腿上估计都青了,先找私人医生来上点药?”

    “活该。”老爷子对傅阳曦骂道:“你哥哥都死了,你受点伤怎么了?”

    说完老爷子便摔手离开了。

    张律师回头看了眼傅阳曦。

    傅阳曦垂着头静静站在那里,短发上凝结着一层寒霜,显得极为疲惫。

    他沉默着转身打算走。

    但一转身,可能是牵扯到了背上被揍的地方,就忍不住“嘶”了一声,脸都皱了起来。

    张律师忍不住道:“你可别动了,我送你回去,先回去躺会儿。”

    “好。”傅阳曦抹了把脸,语气轻松:“谢谢张律师了。”

    张律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去把车开进来。”

    张律师大步流星出去开车。

    跟了他多年的助理还是头一回来傅家老宅,头一回看见这紧张场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问:“我还以为这爷孙俩闹着玩儿呢,上蹿下跳的好玩儿——怎么老爷子还真打啊?落在我身上骨头都要碎了,而且还没打脸,专挑有衣服的地儿打。”

    张律师道:“那哪儿能打脸啊?傅少离开傅氏老宅脸上要是带伤,明天岂不是得见报?”

    助理又问:“那也不至于跟个仇人似的打那么重吧?傅少走路都走不了。”

    “仇人倒也不至于是仇人,老爷子还是把他当孙子的,但是有个坎这么多年都过不了。总之——”张律师摇摇头:“总之你别问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懂不懂?”

    助理连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再问了。

    张律师开着车载傅阳曦回去,却忍不住从后视镜中看了闭目养神的傅阳曦好几眼。

    这少年变了很多。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时,他还是个律师界的新人,也是跟着上司来处理傅氏的事情。

    当时傅阳曦才十三岁,他哥哥傅之鸿十八岁。

    这俩兄弟家教都很好,待人谦逊有礼,任谁接触都会感觉如沐春风。

    十三岁的傅阳曦还是个小孩,一双澄澈的眼珠尤其干净单纯,不谙世事,在高尔夫球场把球童撞到了,还连忙把人扶起来道歉。当时他还和傅之鸿一样,是漆黑的短发,看着像干净的小白杨树一样,挺拔修长。

    可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当时十分轰动,毕竟绑匪居然胆敢绑架傅氏的两位太子爷,还公开要求傅朝亲自提着赎金去赎两个儿子。

    当时差点见报,不过影响不好,被傅氏用钱压了下来。只有小道消息在私底下流传。

    绑架案当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律师这个级别已经算是傅氏亲信的人,也弄不清楚。

    但是只知道,前去赎人的傅朝没回来,傅之鸿也没回来,都死在了那里,尸体的样子还相当惨烈。因为逃出去了一个人,两人都被绑匪报复性撕票了。

    只有傅阳曦回来了。

    应该是绑架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之后的傅阳曦不止没有得到安慰和拥抱,还不被老爷子和他母亲原谅。

    当时老爷子还给了他两个选项,要么拿着钱离开,要么留下来收拾烂摊子,傅阳曦应该是选择了后者。

    然后等张律师再见到傅阳曦,就已经是今年年初了。

    傅阳曦十八岁,长成了和当年他哥哥完全不一样的少年。

    染了红色的头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

    再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

    傅阳曦忽然睁开眼睛,张律师慌不择路,连忙收回了视线。

    夜幕中,车子开进一幢名贵的别墅。

    别墅外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车牌号是傅阳曦母亲的车。

    “夫人回来了?”张律师看了眼,皱起眉。

    “该来的都会来。”傅阳曦打起精神,转了转胳膊,推开车门快步下了车。

    走了两步,他深吸一口气,让步子迈得更大了点,这样牵动伤口的次数就少了点。

    别墅里冷冰冰的,一张照片或相框也没有。

    灯光也是冷冰冰的。

    客厅里只点着一盏灯,沙发上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她抱着臂,听见脚步声,冷冷瞥了眼:“知道回来了?听说还进了警察局,真是能耐了。”

    傅阳曦一言不发,转身朝楼上走去。

    下一秒一个玻璃杯便摔了过来,“砰”地一声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玻璃碎片炸溅开来,从傅阳曦手背旁边划过。

    傅阳曦眼皮一跳,角落里两个佣人差点被伤及无辜,慌忙躲开。

    傅阳曦道:“你们先出去吧。”

    “谢,谢谢少爷。”那两人忙不迭躲进了厨房。

    “您又在发什么疯?”傅阳曦转过身,烦躁道:“我去警察局,是张律师把我捞出来的,又没麻烦您去,关您什么事?我用私人飞机,也是用我名下的,又关您什么事?”

    “你害死了你爸和你哥,你还敢顶嘴!你还有脸这么开心?!”于迦蓉咬牙切齿地问:“你还有脸谈恋爱?你这么开心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对他们做过什么了?!”

    傅阳曦攥紧了拳头。

    于迦蓉越走越近,死死盯着面前这个长相与傅朝极为相似的少年,声声泣血地诘问:“你为什么一个人活了下来?”

    “开心吗,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条路没有水沟,没有阻碍,你为什么跑得那么慢?”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你父亲和哥哥都死了?你父亲那么疼爱你,却因为你丧命。两条命换一条命,值得吗?”

    “……”

    傅阳曦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您吃药了吗?”

    “我不吃!把我送进医院里去,你不就会忘了这些事吗?你的过错你要永远给我记住!”

    见他脸色铁青,转身要往外走,于迦蓉愤怒地拦住:“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受不了了?你哥哥和你爸命都没了,你想过他们在地底下会冷吗?”

    半晌。傅阳曦强忍住怒气,一声不吭,转身上楼。

    于迦蓉还在身后嚷嚷,但他选择置之不理。

    ……

    在绿皮火车上折腾了一夜,傅阳曦疲惫至极,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他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

    他一直在跑。

    风声从耳边擦过,快要削掉半只耳朵。

    漆黑的夜,月亮很大很圆,距离地面很低,仿佛可以将一切吞噬。很冷,他手指发裂,嘴角肿胀,脸上全是血,他拼命地向前跑。

    梦中那种急促慌张感蔓延到他全身,他全身都是汗水。

    忽然传来狗的吠叫。此起彼伏。不是一只狗,而是一群。

    在漆黑的夜里,那群饥肠辘辘的恶狗一直对他穷追不舍,耳边几乎已经感觉到了腥臭的热气扑过来的感觉。

    傅阳曦不想腿软的,但是他脚踝处被狠狠咬住,钻心的疼痛很快传来。

    他一下子摔在地上,双手手肘被摔烂。

    刺痛感在全身蔓延,一抽一抽的痛楚。

    父亲拼了命把他手上的绳索解开,拖着时间,让他顺着通风管道逃出去,尽快找到救援。

    他跑了好远,肺都快炸了。

    又一下子被那群饿狗给拽了回去。

    小傅阳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伤心欲绝,拼命地想把自己的腿抢回来,拼命地想往前跑——

    可没有办法,来不及。

    是他耽误了。

    什么都来不及。

    最后是两具横尸。

    傅阳曦全身冷汗,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瞬间坐了起来,狂喘着粗气。

    红色的短发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砸下来。

    意识到这只是又一个噩梦之后,傅阳曦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咽了口口水,稍稍冷静下来。

    他呆坐了一会儿,勉强直起身子去床头柜边翻出两个白色瓶子,拧开瓶盖。

    他倒出几颗药,没有就水,咽了下去。

    但是睡意仍然没有袭来。

    他在夜里总是很难入睡,一睡就会做噩梦。

    耳边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傅阳曦还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结果不是。

    哭泣声来自于于迦蓉的房间。

    于迦蓉经常半夜哭泣,她有轻微的躁郁症,但是每次都想方设法从医院离开。

    哭了会儿后,她过来敲傅阳曦的房门。

    崩溃绝望的声音在傅阳曦房门外响起,还是那一句句重复的诘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为什么你爸爸明明让你去找救援,你却那么迟?”

    ……

    傅阳曦静静听着。

    过了会儿,房间外,于迦蓉慢慢蹲下来,掩面哭泣:“对不起阳阳,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真的好难受,你会让妈妈好一点的对不对?你不要忘了你哥哥——他们全都忘了,已经没人记得你哥哥了,你不能忘啊。”

    傅阳曦没吭声。

    过了会儿,于迦蓉像是清醒了点,摸索着离开了,哭声时断时续。

    傅阳曦看了眼窗外,晨雾朦朦胧胧。

    又一个夜晚过去了,天又快亮了。

    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责怪他,觉得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了。

    但有的时候傅阳曦也会想,如果当时跑得更快一点,更有力一点,更勇敢一点,不因为那群恶狗绕远路,哪怕被咬烂一条腿呢——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家里人都觉得他和哥哥长得太相似了,同样的脸,同样的黑发,同样的性格。每当看见他,便是提醒着他们,傅之鸿和傅朝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身体最弱的傅阳曦。

    于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十三岁之后,于迦蓉总是用恨意的眼神盯着他,恨他和傅之鸿长得太相似。

    他去染了红发。

    于迦蓉却又恨他和傅之鸿不再相似。

    于迦蓉恨再也在他身上找不到傅之鸿和傅朝的影子,于是又去将傅至意接了过来。

    ……

    傅阳曦又躺下去,双手枕着头,盯着天花板,浑身冷汗地看了会儿。

    他努力让自己脑海里浮现出赵明溪的脸。

    ——那一双看到他时亮晶晶、干净清澈的眼睛。

    努力让她的笑容充斥自己的脑海,让她说的那些话让她的声音萦绕在自己耳边。

    ——“我叫赵明溪,刚从普通六班转过来。”

    ——“我能不能替他跑?”

    ……

    小口罩喜欢他。

    小口罩在乎他。

    至少他有小口罩。

    ……

    念了很多遍,他翻涌不止的心绪才慢慢开始平静下来。

    傅阳曦心里忽然升腾起着一股疯狂,一股疯狂想要见到赵明溪的欲望,那股欲望每晚都炙热燃烧,今晚更加汹涌。如果是赵明溪,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怪他吗?她还会对他说一句‘我很担心你’吗?

    傅阳曦不敢确定。

    他忍不住起身穿鞋,穿上外套,他从窗户翻了出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如快要冻死之人急切地想朝着炙热的火光而去。

    他开走了家里的一辆车。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整个世界都没清醒。

    傅阳曦一路狂奔到学校宿舍楼下,脸颊冻得发白,狂喘着粗气,看到铁门时,才意识到赵明溪住的宿舍楼有门禁。

    他脚步停了下来。

    门卫室外面一盏暖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他嘴里呵出白气,眼睫仿佛凝了白霜。

    呆呆站了会儿,傅阳曦浑身散了架,疲惫不堪地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来。

    他想等赵明溪醒过来,想在赵明溪下楼时就见到她,想早点见到她。

    没有人喜欢他,他们都很讨厌他。

    但是只要赵明溪喜欢他,他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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