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曹仲运神色顿时落寞,脑海中旖旎的想法烟消云散,冰在夏日十分昂贵,冬天入窖,窖内结构复杂,京中共有二十多个冰窖供应皇宫所需,剩下的十之八九方是京中各个家族的私藏。
曹仲运看着戏珠、明珠又搬出整整齐齐的一大块冰,习以为常的放在她们小姐面前,再看看刚才敲碎了分出去的冰,这样的用法,他曹家绝对是不能的。
曹仲运见表妹不停的往来路张望,识相的恭手:“表妹还是先回去,实在不用都等在这里。”她的好意他心领了。
“无碍。”
……
徐知乎走出一段路,静悄悄的没有追上来的尘烟:“诫谄。”
辞诡不解,他在马车上,有什么事主子吩咐便是。
“去看看,可是出事了。”
“是。”诫谄顺着车壁纵身跃了出去,片刻便回:“回公子,不曾,端木小姐正与曹公子等回府的人。”
诫谄说完也不走,因为回府的人,现在恐怕还没有回府。
徐知乎脸色冷了一瞬,顿时不悦,出门没有先称称脑子吗!“你去山上,提醒下端木德辉,她妹妹不见了。”
“是。”诫谄应完,不禁想,这是第几次了,公子似乎对这位端木小姐格外不一样,但也不是要回应她屡次三番示好的意思?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徐知乎确定端木德辉那个愣头青还知道赶他更蠢的妹妹下山后,不屑于顾的命人回府。
……
“夫人怎么样。”徐知乎向后院正堂走去,脚步飞快,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变化,他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是母亲身体不舒服。
“回少爷,早上吃过药已经好多了。”管家尽职尽责。
“怎么会突然晕倒。”
这……管家不知道:“陈大夫看过来,说夫人身体很好,脉象平稳,没有异常,可能是早上起的急了,气血不足,开了几服药,陈大夫说先吃着。”
“可让太医又看过了。”
“回少爷,夫人说没有大碍,不用劳烦太医。”
……
“夫人,少爷回来了,在外候着呢。”徐姑姑扶着夫人从床上起身,穿上鞋子:“夫人可还头晕,是否现在让少爷进来,少爷心里惦记夫人,一听说夫人病了,马上赶回来了。”
徐夫人神色平静,像没有听到徐姑说话,她眼前依稀还是家破人亡的哭喊,漫天的大火,火光中她的小孙疲倦的靠在那不孝子的肩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徐夫人清明未老的眼角忍不住泛起水光,可怜的孩子,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吗?徐知乎!徐知乎你个畜生!
“夫人,夫人?”
徐夫人借着徐姑的臂弯起身,毅然决然的收了眼里的泪意,遂又怔怔的看眼自己的手掌,从白发苍苍,知命老矣转而回到自己三十有三,肌肤如初,眉眼清丽,连起身都变的如此容易,是应该高兴,意气风发的是吧。
李岁烛却高兴不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她闭上眼又睁开,还在适应着周围的变化,死时无法救下孙子的痛苦,整座徐府几乎是在她手里烟消云散,连唯一的血脉都没有留下。
元宵还那么小……那么……
徐夫人强行自己收了思绪,面上如往常一般端庄威严,此时如果可以,她唯一的想法把她那不孝子掐死,还雁国一个太平,还枉死的人一个公道。
“夫人,夫人……”
“让他进来吧。”徐夫人缓步向大厅走去,脚步从容,没有垂垂老矣的老态龙钟,也没有潜在手里时时惦记的机灵可爱的孙儿。
“孩儿见过母亲。”
徐夫人慢慢的喝着茶,心神却狠狠一震,忍不住抬起头,隔着熊熊大火,徐府众多人命,求而不得的孙子,仿佛因为此刻的一句话,纷纷后退,烟消云散,沙哑担忧的声音,还在变声期的稚气,隐隐担心的口吻,哪里是位高权重,因为一个女人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混账东西!
“母亲……您身体怎么样?”
徐夫人深吸一口,从明明很近,却很遥远的过去回神,看向让她骄傲、没有一丝瑕疵的儿子,清隽的眉眼,还在抽量的身形,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关心,却把她们都纳在保护范围的儿子,不喜言辞,冷静自持,依稀可见日后俊逸脱俗胸怀天下的样子,他也确实做到了,做的更甚更无情。
“好多了。”
徐知乎隐隐皱眉:“听娘的嗓子还有些沙哑,是不是请太医来看看。”
李岁烛放下手里的茶杯,没有应声,想着端木家的那个小狐狸精今年虚岁有十四了吧,那长相,可谓是深入人心,人人争之,明年的寿宴上,五皇子六皇子该为她起了间隙,进而被指婚了。
她这个儿子不久后也会第一次向她提起求娶之事,她那时候怎么回的?不太记得了,在那时候的她看来不过都是一些小事,子智沉稳懂事,自然不会说什么,所以拒了就拒了。
那时候子智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妥,就连求娶的事开口的时候也像往常一般平静,她也没放在心上。
徐夫人心中冷笑一声,可不是没有放在心上!手里的茶杯不禁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徐知乎不明所以,神色依然自然:“母后……”
想到她再骄傲不过的儿子,将来会跟……会跟一帮庸人抢女人,她简直,简直——“请什么太医,小病而已,说起来,你今年也十五了吧。”
徐知乎恭手:“回母亲,是。”
徐夫人装死漫不经心的开口:“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说完不禁冷笑的瞥向下面人的反应,若不是有上辈子的前车之鉴,她还真想不到他早已有认定的人!就是现在这样紧盯着他的反映,他也将头垂的足够低,窥不到其中一点情绪。
徐夫人突然间气不打一处来,她要是就不成全他,不管他,他是不是还要把前路再走一遍!为了一个女人最后闹的天翻地覆!她就那么好!让你那么离不开!不值得你给将死的一个人死的明白的机会!凭白因此断了性命!
徐夫人不想承认她最后就养出了这么一个罔顾天下苍生、道貌岸然的又让她心颤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