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田管事瞧着跟在她们?身后的护卫,说道:“再进去便有府内女眷,这些护卫不可?再入内。”
“那不行。”沈绛想也不想。
田管事朝她瞧了眼,却是心下?纳罕,如此容貌绝尘的少女,他可?不曾见过。
而且也未曾在少夫人身边出现过。
这是谁?他心底默默想到。
不过田管家还是说道:“这位姑娘,还请见谅,实非我刻意为难。”
“我说不行,不是在与你好好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沈绛轻扫了他一眼,淡然道:“若是你非要让我们?的护卫留在此处,那不如我们?与贵府的国公夫人,换个?地方,换到京兆府去聊聊如何?”
田管家不是个?傻的,不管是少夫人还是这位小姐,三番两次,提到京兆府。
可?见肯定是拿住了自家夫人的把柄,有恃无恐。
于是他也不敢再去请示徐氏,直接将人带入正堂院内。
徐氏早早在正厅内坐下?,她特地换了一身贵气十足的绛紫色绣牡丹纹样对襟大袖绣袍,以至于沈绛在门口瞧见她,倒是意外?的年轻,模样更是瞧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沈绛低嘲。
沈殊音与她离得近,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本该严肃的气氛,她也实没想到,沈绛会对徐氏做如此评价,扑哧一声笑了。
坐在上首的徐氏,一脸尊贵,正等着两人入内。
谁知门口的两人反而笑了起来。
这一下?倒叫端坐着的她,成了笑话似得。
“殊音,沐阳不是让你先回青州休养,你为何折返回来了?”徐氏先发制人道。
沈绛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礼义廉耻。
沈殊音轻握沈绛的手掌,示意让她先开口。
于是沈绛安静站在一旁。
沈殊音并?未气急败坏,相反她站在正堂中,身姿优雅,比起上首端坐着的徐氏,气韵更为高贵,只听她缓缓开口道:“我为何回来,说起来还要感谢国公夫人你。”
徐氏额头一跳。
竟没察觉到沈殊音称呼她为国公夫人。
徐氏说:“你胡言乱语什么?”
“胡言乱语吗?若不是国公夫人您派去的匪徒,要去劫我的马车,耽误了路上的行程,只怕我三妹妹都不能及时带人,赶来救我。”
徐氏没想到,有此内情。
此刻她望向沈殊音身侧少女,原来这就?是沈家三小姐。
这个?传闻中的姑娘,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又?是长了一副勾魂引魄的妖媚模样。
“你若是聪明点,自个?离了京城,往后我儿给你一封休书,从此两人夫妻和离,各不相关啊,该有多好。偏偏你居然带着自己的亲妹妹,一块来送死。”徐氏稳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说道。
沈殊音却也一笑,她说:“国公夫人,这世间可?没这样的道理?。难道你处心积虑派人劫我马车,毁我名声,只为了让我与方定修和离,我就?得一再避让你吗?”
徐氏忽而怒道:“沈殊音,如今我还是你的婆母,你怎敢如此血口喷人,随意污蔑。真当我国公府没了规矩不成,任你在此处胡说八道。”
“来人呐。”
只听她一声令下?,原本空无一人的正堂,竟迅速涌入二十来个?看家护院。
这些护院各个?手持刀剑,将正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难怪她们?入内,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原来人家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呢。
正堂内连接着外?面的门,被?落了锁。
此时黄昏时刻的潋滟晖光,从院落上的那块四四方方的天空,倾泻而下?,洒落在院子里,站在正厅靠门口的沈绛,被?这样的一道余晖温柔萦绕着。
正值逢魔时刻,残阳如血。
典籍中有记载道,逢魔时刻,乃是天地间鬼怪最容易出没的时候。
人与鬼怪会在此时,同时出现。
沈绛本是不信神佛之人,可?此时她望着厅堂上坐着的徐氏,突然觉得,这世间若是真有鬼怪,只怕也并?不可?怕吧。
真正可?怕的,是坐在你面前,比鬼还可?怕的人。
“你擅自带着这些人,闯入我安国公府,我便是将你们?打死,旁人也说不出一句话。今日你既然活了一条命,就?不该再回来。”徐氏捏着手中帕子,似给自己壮胆般。
她也是头一回,干这样的事情。
连沈殊音都有些诧异,她这婆母,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京城贵夫人。
没想到可?了此时,倒生出了一股末路枭雄的气概。
“我姐姐早就?想与方定修和离,你若是嫌她拖累你们?方家,只管说一声就?好,”沈绛轻轻抬头,望着眼前的妇人,缓声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出害她的心。”
话音刚落,沈绛身形已动。
院落里的护院家丁压根反应不过来,沈绛已到徐氏跟前。
她手掌抬起,直接抵着她的脖颈,手指收紧,叫徐氏一下?喘不上气,喉管仿佛被?堵住。
待徐氏挥舞双手,想要挣扎。
可?沈绛的手掌丝毫不松,徐氏只能双手拼命去挠她的手腕。
“灼灼。”沈殊音惊呼了一声。
“你不该我大姐姐。”沈绛面无表情望着她,终于在这时松开了徐氏。
但?是一把匕首,再次从她袖口滑落。
她手握匕首,轻松抵着徐氏的脖子,冲着外?面的护卫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在她脸上划上一刀。”
徐氏眼睛瞪大,似不敢相信。
不管多大年纪的女子,都视自己的容貌为天,别?说在上面划上一刀,就?是碰出个?口子,都要担心受怕。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没有国公还有国公世子呢,还不派人去将两位请回来。”
沈绛一番话,叫院子里彻底乱了套。
徐氏本以为叫人埋入在院子外?面,等她们?全部入了院子,哪怕她们?带了几个?护卫,只要制住这几个?护卫,两个?弱质女流压根翻不出大浪。
可?徐氏也压根没想到,沈绛身手如此之好。
半个?时辰不到,方定修与国公爷方沛,纷纷赶回府中。
待一入正堂,就?瞧见整个?院落里,兵戈相对的剑拔弩张气氛。
方定修走到正房门前,刚上台阶,就?看到屋内,他母亲坐在上首座位,但?是嘴巴被?丝帕堵着,双手被?绑在身前。
而厅堂中,两个?女子正坐在的高椅上。
“殊音。”方定修认出了其中一女子,便是自己的妻子。
等他朝另外?一人看去,是个?妙龄少女,十六七岁模样,一张脸明艳动人,丰肌雪肤,一双乌黑澄澈双眸,此刻透着不同于妙龄的淡然冰冷,不过再冷淡的神色,却也不妨碍她的容颜艳绝,颜若舜华。
对于少女的身份,方定修几乎在第?一眼便确定。
毕竟沈绛的容貌与沈殊音,还是有几分相似。
“沈绛。”方定修喊了一声。
沈绛抬眸,轻笑一声:“没想到方世子,居然认得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不是该叫我一声大姐夫。”突然,方定修温和一笑。
沈绛轻轻挑眉,随后站了起来,待她走到徐氏身侧的案桌旁,缓缓拿起放在桌上的匕首,将刀刃放在徐氏的脖颈处,“我觉得方世子还是站在门口说话,我比较放心。毕竟你这样的人,心狠手辣,连身边人都算计。”
方定修原本要迈进来的脚,缓缓收了回去。
“殊音,你们?这是要干嘛?”方定修转头看向沈殊音,问?道。
此时安国公方沛上前,一眼就?瞧见自己夫人,被?一个?小姑娘劫持,他抬手指着沈绛,大喊道:“你、你想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刀放下?,把我夫人给放了。”
沈绛充耳不闻。
她这两日几乎事事要用刀,这会儿反而觉得,直接动刀说话,更方便些。
于是她将匕首移到徐氏的嘴边,刀尖靠近她的嘴角。
“小姑娘,好好说话,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方沛吓得赶紧喊道。
可?是沈绛不为所动,刀尖继续靠近,徐氏被?吓到拼命挣扎。可?是她的手掌被?捆住,整个?身体被?麻绳和椅子摆在了一起,压根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掉。
连方定修都忍不住喊道:“沈绛,你究竟想要干嘛。”
谁知沈绛用刀尖轻轻一挑,将徐氏嘴里的帕子挑掉。
待她无辜的望向门口,柔声说:“别?紧张嘛,我只是想让国公夫人与你们?二位亲自说几句话。”
“老爷,沐阳,快救我,救我。”徐氏一能开口说话,立即大喊大叫。
她鬓发散乱,哪还有半分方才国公夫人的气势和尊贵。
方定修一身计谋,奈何此刻母亲在人手中,全都施展不开,他只得看向沈殊音,说道:“殊音,你当着要与我这般吗?三妹妹不懂事,难道你也要跟着胡闹。她若是今日伤我母亲一根头发,你们?绝对走不出国公府半步。”
“那我们?就?试试。”沈殊音掀唇淡然道。
从沈绛劫持了徐氏开始,沈殊音就?未曾阻拦。
她只安静坐在一旁,陪着沈绛,一副你今日就?是捅破了这天,大姐姐也要陪着你一起。
方定修说:“你是不是怨恨我今日讲你送离京城,我也与你说过,近日京城纷乱,我只是送你出京散散心。待过段时日,就?会将你接回来。好,你若是不喜,我们?就?不离开京城。”
沈殊音扭头看着他,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本就?动听,此时笑声清脆婉转,只是笑着笑着,她眼角都快笑出眼泪。
“都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居然还会觉得我会因为你而生气?你以为我是气你送我离京?”沈殊音冷漠道,“况且你为什么送我出京,我心知肚明。你不就?是想要找出三妹妹,如今三妹妹就?在这里,你还敢杀她吗?”
“我何曾说过要啥三妹妹,我与她之间,一切都只是误会。若是那晚我知道,是她在院子里,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这么久以来,我明知她在京城中,可?曾大张旗鼓找她。”
沈殊音不想再与他在这件事上纠缠,她说:“我今日来,就?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情?”方定修问?。
沈殊音终于也从椅子上起身,她缓缓转身,正对着方定修。
“我要与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