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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云乘月抽抽鼻子,眼睛登时亮了。
“给我吃么?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她愉快地说。
墓主人一怔之间,就见这娇美的少女张开嘴,一口将他的灵力吞了下去。
“嗯……像喝了一小碗松茸炖鸡汤。”云乘月很珍惜地品鉴片刻,才依依不舍将力量咽下,并毫不吝惜地继续夸奖,“你真的很香,比最好的松茸还香。”
墓主人:……
这不是给你吃的——这句话,他到底觉得有点丢份,就没说出来。
他面上波澜不惊,做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微微一笑:“待你筑基完毕,体内就会生成一缕先天五行灵力。直到你能用灵力写出完整的大字,就可以不用再临。”
云乘月立即问:“用灵力写字,难不难?”
墓主人略挑了挑眉,苍白的面容流露出孤傲锐利之色:“对一些人,难如登天;对一些人,易如反掌。你若是个蠢笨迟钝的愚人,那朕要你,又有何用?”
他唇角扬起,目光幽晖难明;四周一凉,光与影都瑟瑟发抖。
“十天之内,写不出灵文,便不用写了。”
他含着一点笑,仿佛随口说出。
然而。
……杀气!
忽然之间,周围青铜人灯全部俯首在地,浑身颤抖;无数陪葬品互相碰撞,仿佛恐惧的低吟。
刹那间,整个地宫都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寂静之中——震颤令寂静显得更寂静。
首当其冲的云乘月,更是沐浴在毫不掩饰的杀意之中。
她抿抿嘴唇,抬手别开一缕耳发。
“我……如果不表现得害怕一些,会不会不太给你面子?”她举棋不定地问。
墓主人:……?
两人对视片刻。
云乘月恍然大悟,低头揉了揉眼睛:“我……我好害怕,你别放杀气了。”
墓主人:……
“……有趣。”
他收起微笑,恢复了优雅冷淡的姿态。
“生死亦大,朕未曾见过全无畏惧者。所有大义凛然之辈,不是沽名钓誉,便是惺惺作态。”
“云乘月,你是哪种?”
他目光幽深难明。
明不了,就不明。
云乘月抬起头,已然是一副笑吟吟的神情,
“哪种都不是。”她说,“如果将每一天都当作多赚的一天,那就不会害怕。”
每天都是多赚的一天……么。
他看她一眼,唇角含着弧度,眉宇间却还是一丝缭绕不去的阴郁。
“很好,若朕杀你,当留全尸。”
他整个人再一次如轻烟散去,只留渺渺黑雾弥漫,唯有这句话在地宫中回荡。
“记得,你只有十天时间。”
十天……
云乘月看向摆好的文房四宝,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行不行。
尽力而为吧。
害不害怕死亡是一回事,有没有竭尽全力去活,是另外一回事。
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
她信步走到书桌边,随意坐下,抓笔蘸墨,对着字帖仔细看了看。
字帖开头几个字是,“乐陶墓志”。
黑底白字,是拓印的墓碑碑文。
碑文一笔一画都庄严肃穆,笔法浑厚,古朴端正。明明是拓碑字帖,并非原本,但仍有一股浓郁复杂的情绪,从纸面上一浪又一浪地扑打出来。
她一旦凝聚心神,就不由自主被带进了墓碑书写者的精神世界之中。
起笔“乐陶”二字,她感受到的是一片浓郁的黑:沉郁的、平静的、低缓的……如无星无月的夜晚,遇上一条安静的河流。
太安静、太黑暗,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就要放松——刹那间,“墓志”二字却陡然如惊雷闪电,轰然刺破了这强装出的平静!
悲伤、哀恸、愤怒、狂吼……
不过一瞬,无数尖锐的情绪喷涌而出,字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变成了高亢的尖叫!
——痛!
——悔!
——哀!
——怨!
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处处愤懑处处曲折;置身字帖的精神世界之中,观赏者的神魂也不由自主随着这片惊涛骇浪上上下下,不得解脱。
这就是……书文字帖的力量吗?
云乘月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恍惚落下泪来。
书文……真是神奇。几个看似没有生命的字,实际却注入了书写者一刹那间的全部思绪和情感,而且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仍旧能引起观赏者心灵的震撼
她全神贯注在字帖之中,而青铜悬棺上,黑雾缭绕而起、聚为人型。
长发散落的青年坐在棺椁边,望着下方纤细的少女手腕。
他本有些漫不经心,看着看着,神情逐渐凝肃起来。
“……咦?”
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棺椁边缘,却没产生任何声音。
“走眼了,不该告诉她十天为限。”
他略略摇头,流露一丝自嘲,但又即刻归于深渊般的平静。
“云,乘,月。”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手里把玩着一枚印玺。
这枚印玺与被云乘月“吃”过的盘龙印玺几乎一模一样,同样通身漆黑,但镶边纯白,印纽部分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凤印,皇后之印。
“……朕有些期待你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