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夏青溪便落了下风,夏青嵩唤来了护院府丁,一路追打着。跑过官道边的土沟时,一个不留神便跌在沟底的碎石头上。估计原来的夏清溪,是在石沟里被摔死了,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敷了几天药,夏青溪已经能自由走动了,但是在盈歌的眼里,眼前的姑娘不仅是忘记了从前的事,连性子也更乖张了,以前是偶尔疯癫,现在感觉是时时张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夏青溪正盘算着怎么出去,柴门便被打开了。为首的一个婆子身材略微发福,黝黑的脸上些许皱纹掩不住岁月的痕迹,简单的回心髻上插了两根玉头银簪子。婆子奔上前扶住夏青溪的胳膊,一双泪眼上下打量着,嘴里喃喃道:“姑娘可是受苦了。”转头又狠狠盯住盈歌:“整日介就知道跟着姑娘疯,也不知道拦将着,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盈歌眨着眼绕到夏青溪身后,吐了吐舌头道:“哎呀我知道了周妈,下次,下次我一定拼死把姑娘拦住。”周妈狠狠剜了她一眼便扶着夏青溪往门外走:“姑娘,这些日子受累了吧,二郎说了,过几日要和姑娘陪老爷进宫,要老身多教些规矩与姑娘,莫要让人家笑话了去。”
往常这等入宫的事,夏青溪都是称病不去的,可是为了把她从柴房里放出来,也只好以学规矩为由提前结束面壁了。刚入得闺房,夏青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须臾,嘴里长长地呵出一口气,“啪”的一声把空杯子拍在桌子上,嗓子和身子都畅快了。
这一拍把周妈吓得不轻,旋即正色道:“姑娘不可。”
夏青溪正全身通畅大喇喇坐在圆凳上,这刚“重见”了“天日”,被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懵了:“有何不可?”
“所谓饮茶用膳应当慢品细嚼,托杯缓之,并以袖遮,方能不失了身份。坐的时候立腰垂足,双手册立,方能不失了礼节”夏青溪只觉得头好痛,突然有种还不如待在柴房里的想法,要是真如周妈说的这般循规蹈矩地活着,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
她把刚才喝空的茶杯拿起来又轻轻放了回去,偏着头摸了摸在石沟里磕的伤痕,一双跳动着盈彩的异色眸子仿佛浮上了一层雾气,斜斜地瞅着脚尖,俏眉一锁,朱唇一撅,那让人心生怜惜的神色简直把心都揉碎了。
“周妈,我在柴房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屁股还被打了,头上的口子也疼,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让我先歇息歇息可好?你看,这也快到了晚膳的时辰了,不如等我吃饱睡足,明天一早,明天我定跟着你好好学规矩。”说着便扶着额头“哎呦、哎呦”地呼痛。
周妈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同盈歌退了出去。待吃过晚膳净过身,慵懒地躺在充满着阳光味道的松软被褥上,突然就有种愿时光隽永、永留此刻的矫情。回想这几天,真是惊心动魄,日子过得登天坠地的。这个府里也并不安生,有个不学无术,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夏青嵩,有个行峻言厉又不近人情的爹,还有个惺惺作态,腹有鳞甲的二姨娘,时时一副胁肩谄笑的嘴脸
渐渐地,夏青溪不再想这些糟心的事,头陷了在温席暖被中,陷在了沉沉的梦里。
接下来的几天,周妈每天都来教夏青溪学规矩,而她则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实在躲不过便装病、装疯。虽说周妈日日都来,她却真没学到什么,因为一听到那些冗长的繁文缛节头就痛,特别是当下女子的容德,简直是束缚人性,惨不忍睹,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她这样的岂不是太缺德了!
周妈这个人呆板,古板,死板,但是和周妈的“斗智斗勇”倒也为枯乏的日子添了几分乐子。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进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