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者在大厅接见你,那是公事公办,在花厅里接见,你就是他的同党了。但要是在书房接见,你就是无话不谈的死党。如果在密室里接见你,那你的命和这个主人就捆绑在一起了。这是规矩,也是礼遇,更是远近亲疏。
走进了书房,赵兴感觉地龙很暖,但还是有一个火盆,因为年纪大而显得怕冷的英国公坐在火盆前烤着火,见赵兴和自己的儿子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用下巴指了下对面的椅子。
赵兴看去的时候,却见到大小姐正端坐在那里,冷冷的将赵兴当做空气。
赵兴施礼,人家也没搭理他,他只好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讪讪的坐下,不敢乱说乱动。
张之及看见,只好坐在了赵兴和姐姐之间,不断的左看看右看看。
看着三个年轻人各自的表情,张维贤无奈一笑,然后说了正题:“你升任百户,这并不可喜可贺,所以,做事要低调不要张扬。”
赵兴欠身感谢:“伯伯教训的是。”
张之及为赵兴开脱:“兴哥每日几乎足不出百户所,就是在积极的训练他的手下鸳鸯阵法。累着呢。”
张翠艳立刻小声呵斥:“闭嘴。”
张之及立刻闭上了嘴。
“你的这个百户,是为准备接手这个案子准备的,这不但是你家指挥使骆养性的意思,其实更是皇上的意思。”
赵兴闻听,总算是松了口气,这说明,皇上的心态真的变了。
“对于裁撤东厂锦衣卫的事儿,现在我交给你一个底,皇上的意思是听你的,不裁撤,所以,皇上开始拉着我们这些勋贵,跟那群不依不饶的东林官员进行辩论呢。”然后微微摇头:“但我们勋贵集团里的一群,要不是原先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不就是努力做缩头乌龟,以求自保,结果这土木堡之后,勋贵的影响力已经没有了,所以,我们在和东林斗的时候,就处于了绝对是劣势。而皇上虽然决心不裁撤,但却顾忌东林势力,也不好明确表态。”
这一点赵兴明白,因为原则上,他对崇祯的了解,比他自己还更清楚,想吃怕烫,死要面子活受罪,该。
“但皇上准备将这个案子,从顺天府转到你代表的锦衣卫手中,目的就是要你们露一手给东林,按照你的思路,不但告诉东林锦衣卫的不可或缺,更是缓和一下锦衣卫和东林的关系。”
然后抬起头对赵兴认真的询问:“你给我交个实底,你分析的这个案子不是东林,而是别有用心者,故意挑起我和东林矛盾扩大化而做的,这一点到底能有多少把握?”
赵兴沉默了,因为他必须再将这件案子中间的逻辑好好的推敲一下,只要逻辑正确了,其结论也能正确。这就好比穿衣系的第一颗扣子,一旦这第一颗扣子扣错了,往下所有的扣子就都绝对扣错,越到后来改正的机会就是没有。
面对这些的沉默,张维贤和张之及静静的等待。
倒是张翠艳这时候悠悠的道:“这时候不是自以为是的时候,一定要拿捏的准,你错了,锦衣卫就完了,我爹爹和你的兄弟的京营,就成了孤木难支之态,到时候东林就真的成了一言堂,就真的架空了皇上,在这种状态下的大明,可就真的无可救药啦。”
赵兴没想到,一个女孩子,能看的这么透这么远,惊讶之余,给了她一个被理解者的微笑。
张翠艳难得的对赵兴回了一个微笑。
这一笑,就如严冬中乍开的寒梅,乌云里闪出的太阳,沉闷的心房,扑进一股春风,赵兴当时脑袋一晕,当时痴了。
结果张翠艳一皱眉:“白痴。”
张维贤和自己的儿子对望一眼,老少的脸上就写满了暧昧。
被骂了一声,赵兴赶紧收回精神,端正了坐姿之后,沉吟一下,肯定的对张维贤回答:“按照逻辑来说,我的判断没有错,我有这份信心。”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维贤站起来,显得轻松了不少,走到赵兴的面前,轻轻拍打下他的肩膀:“其实,如果你拿不准,我说准备直接将你调进我的京营的,算是一种保护。但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就好好的在锦衣卫干,干出个样子来,给那帮混蛋们看看。”
赵兴站起躬身施礼:“谢谢伯伯看护,只要案子一到手,我必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