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有一些计谋,对方纵然明知是计,也不得不中,这就是施计者算无遗策。一如当日冉军围困三水城,故意留了北门任景维行撤退,若不是景维行王八吃秤砣似的,铁了心准备死战殉国,正常点的人,虽明知是计,也绝不会在城中坐以待毙。一如《三国演义》中麦城之败,都走到了孤城绝地,突围中伏也在情理之中。
“哀兵者,苟一胜之勇,再战必败,况久战呼。”此乃李用孝《东卫志》书中不起眼的某页所记。出城突围的变数,肯定好过留在城中的不变之数,但既然是哀兵,对方将帅只需稍微有点脑子,又如何算不出剩下那一丁点所谓的变数。
时过境迁,詹天齐也对冉军摆了这么个架势。北面按兵不动,东面大军集结,西面是只能望而兴叹的东平关,南面却空着,不见一兵一卒。
就像一头猛兽,盯着眼前的猎物,大家面对面的时候,缺个可乘之机,一旦猎物转身要逃,这个可乘之机便有了。狮虎如是,狼亦如是。
如今的态势,冉军当然知道被离国耍了。最要命的,是断了粮草,军心士气皆溃,要么撤退;要么战死,做毫无意义的牺牲;最后一个选项,就是投降。但凡有点血性的将帅,根本不会直接考虑第三个选项。
冉军大老远一路拼杀,本是为开疆拓土,大破简国而来,就算如今中了算计,岂有直接束手就擒之理。即便冉军将帅都是贪生怕死之徒,象征性的抵抗和挣扎,同样是少不了的。抵抗之后再投降,多少还能留一块遮羞布。而叶晨的计策,就是希望把冉军统帅的注意力,提前转移到第三个选项上。遮羞布当然是要给人留的,冉军挣扎得越轻微,简国损耗就越小,胜利价值也就越大。
詹天齐敲定了次日攻击的计划,还是同意让十巳去一趟冉营。因为这家伙说得有道理,只要不透露明天的攻击计划,若真能让冉军放聪明些,走这一趟又有何不可。再者,就算泄露一些攻击计划也无妨,说不定,还有惊弓之鸟的作用。
十巳领了军命,拜辞而去。詹天齐则早已发觉十巳有些不对头,倒不是这人可不可信的问题,而是言行仪态,实在太像曾经的叶晨,虽然样貌和说话的声音有明显的差别,但那也只适合哄一哄不会武功,或者武艺低微的人。另外,对天灯的作用和操作能了如指掌的人,除了彖国那位小叶,这天龙陆还真没几个。詹天齐十分清楚,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家伙,以及兵部突然冒出来的三品大员,就是曾经那个叶晨,只是不好贸然戳穿。因为,朝廷的军籍和名册认定此人叫十巳,那么这个人,就叫十巳,有苦衷也好,有不得已也好,有些事,看破尚可,说破则不可。
话说十巳带了几名随从,乘马缓缓向冉军营伍驰去。詹天齐与叶晨说不上交厚,但种种蛛丝马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除了背叛彖国之外,差不多一年多时光,没听过叶晨其人,有什么令人惊艳的表现了,既然肯为简国出力,实在令人期待。
入夜,十巳从冉军营伍返回,算是完成了向冉军将帅传达“不要用力抵抗”的任务。明日决战结果如何,就是看大家默契几何了。十多万人马,想要兵不血刃拿下,岂不是赤裸裸的通敌,赤裸裸的背叛。即便冉军已至万劫不复之地,宁站死,而不跪生的将士,也不在少数。
当夜,从北方来人造访十巳。东平关方圆百里,简国早已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进来时容易,想要出去可不简单。叶晨自然不会声张,好生接待,简短一会,又发了个通行文书。十一士之人,给叶晨带来消息,又带走一些任务。这一次,叶晨需要有人去一趟近阳。
记得还在中霄之时,景冲与何云峰联手坑冉国这件事,就是金无海告知叶晨,言犹在耳:‘此乃左相天龙计划。’简国有多少人知道此事,取决于景冲,离国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当然取决于邢任与何云峰。
次日卯时,两军列阵,简国一北一东两面合围,鼓声一起,场面蔚为壮观。东平关上同样军鼓擂动,还放下几条标语,生怕冉军看不清楚,每个字都比人还大些,标语上书“缴械不杀”,亦有“跪于关下不杀”之书。
此情此景,面对东平关的方向,冉军干脆封了辕门,免得真有士卒贪生去投降。丢人,真的不能丢到姥姥家。
詹天齐手中大刀一扬,全军冲锋,一时万马奔腾,杀声震野。
冉军的抵抗很敷衍,比叶晨预想的还弱,几乎等同于一触即溃。简国兵马所到之处,放眼尽皆降者,亦有残部南逃。冉国的骑兵在列国之中本不算弱,而今日之战,叶晨几乎连对方的马匹都没看到。一开始还产生了冉军分兵而击的担心,随着简国大军推进,叶晨心中笃定,冉军确实已无力再战,就等着与简国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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